爸爸一聽,哈哈大笑,“就為了這點事啊,沒事,下次肯定拿第一,我就說一進門就看到你不開心的神情,爸爸就覺得奇怪呢。”
媽媽摟住我的肩膀,說道,“送給秀秀一份禮物,那也得給優優也送一份,優優,你想要什麼呢?”說著她拉起我冰涼的手,握在手裡,我的眼神從摟着李秀的爸爸的身上回過來,扯了扯唇角,說,“不用了,我想要什麼我會自己買,我不需要你們送!”
說罷我閃出媽媽的懷抱,一步一步地跨上樓梯,每走一步就落一滴淚,那兩個獎盃明明一樣漂亮,明明都是今天捧回來的,然而我的那個在爸爸眼裡就是垃圾,這個我懼怕着的高大男人明明是我的爸爸,可是他的眼裡只有那個叫李秀的女兒。
剛一關上房門,媽媽的聲音就尖細地叫了起來,她吼道,“你能不能一視同仁你到底還想不想要這個家?!”
爸爸的聲音傳來,狠狠地,“好好地發什麼神經!我哪裡沒有一視同仁了,秀秀的心情明明就很不好,你沒看到嗎?!”
“那優優的呢,她明明也拿了獎盃回來了,你怎麼能假裝沒看到呢!”媽媽尖細的聲音刺破夜空。
“獎盃!那不過就是一副亂七八糟的畫得的,能證明什麼?那畫畫能助她考上大學嗎?我都說了不要給她去學什麼美術班,明明就是個神經病,還去學畫畫,一整天陰陽怪氣的!以後連大學都讀不起我看她怎麼辦!我是管不到她,但是你能不能好好管管,成天畫什麼畫畫,簡直是浪費時間!”
李秀哭泣的聲音夾雜在其中,很遠很細,我睜着眼睛躺在床上,安靜地聽着樓下永不會停止的吵鬧聲,我在爸爸的眼裡就是個神經病,陰陽怪氣,畫了畫畫就上不了大學。
手腳很冰涼,床上的我很麻木,反正不是第一次聽到他們吵架了,我應該習慣的,應該讓他們永無止盡地吵下去的,可是我的腦袋很疼,心臟也很疼,淚水順着眼眶侵進我的脖子,濕濕的,很難受。
漸漸地,我很困了。
睡夢裡,爸爸把正在畫畫的我塞進井裡,蓋上井蓋,他說,“如果你還想要畫畫,不如被井水淹死。”
我無助地伸手去撐井蓋,但我的身子卻慢慢地沉進了水裡,直到呼吸停止。
半夜,有人在我的床上細細地哭着,我從噩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媽媽坐在我的床邊,被月光投射的半張臉上全是淚痕,她的手握着我的手,另一隻手擦着臉上的淚水。
我扭過頭,對面的床上的李秀也沒有睡着,她也看着我們,看着媽媽,眼眸帶着絲絲複雜在黑夜中流動。
我再看向媽媽,媽媽還沒有發現我醒了,只是一直在哭,那一刻,我的胸口如被什麼狠狠擊中,疼痛遍布全身,一股無盡的絕望在心裡蔓延,很多年以後我始終記得那個感覺,一輩子不想嘗試的感覺。
我神鬼神差地抬頭,撫上媽媽的半邊臉,媽媽一驚,看到我醒了,她嚇的放開了我,頓了一下才又彎下腰,摸摸我的頭,低聲說道,“快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