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嘀、嘀、嘀……”
只有儀器在規律跳動的病房內,金髮的alpha坐在椅子上,倚靠在病床前。
他用手指一遍又一遍,輕輕的撫摸着病床上那人額角的一道紅痕。
這個痕迹很像是撞到了什麼而留下的淤青。
光是看到這個傷口,他都能猜到,Oga是如何被另一個alpha困於臂彎之間,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只能任由對方死死地咬住後頸,一次次的注入信息素。
他右手的動作極具溫柔,但左手的指甲卻已深深刺入掌心。
他要殺了弭玉。
元川司面無表情地想。
檀木曇花的信息素逐漸溢滿房間,包裹着來自主人冰冷的殺意,病床上的人在睡夢中感覺到了這種情緒,不自覺地顫抖,他無聲地呢喃:“……對不起。”
陷入負面狀態的元川司,這才回神,他急忙低頭去看。
“小尋,你醒了?”
可Oga依舊閉着眼,好像剛剛只是再說夢話。
“對,不起……”
他還在重複。
元川司不動了,緊盯着他的臉,輕聲問道:“對不起誰?”
“對不起……”
“……你在和誰道歉,你夢到了誰?”
“對不起……”
“是他的錯,你為什麼要道歉?”
“對不起……”
“夠了!”元川司無法抑制的聲音,在病房裡回蕩,“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說夢話的人終於不再重複那三個字了。
可元川司卻像是壓抑着什麼一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他棕綠色的眸子染上赤紅,外泄的信息素使他渾身劇痛。
你就這麼愛他?
那你為什麼要分手?
為了我?
焦躁的alpha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想要把沉睡的人喚醒,好立刻問個清楚。
閉着眼的朝尋,表情很是安寧,彷彿剛剛的道歉不是出自他之口。
好半天後,元川司終於泄氣般放鬆了緊繃的身體,他重又坐回到椅子上,動作小心地抓起朝尋垂於身側的手。
“抱歉,我不該這麼大聲的。”元川司的額頭抵在朝尋的手背上,猶如呢喃,“不管是不是為了我,我都不會再把你交給別人……”
……
在醫院躺了一個白天加晚上後,朝尋終於醒了,知覺重新回到身體,真是哪哪都痛。
朝尋:【我在哪,什麼時候了?】
系統:【你在醫院,昏迷一天了。】
短暫的愣怔後,記憶才從大腦深處浮現。
他和弭玉分手了,單方面的。
戀愛需要兩個人同意,可分手卻只需要一個人提。
在病床上發了會呆後,他問道:【弭玉還好嗎?】
系統:【你關心他做什麼?】
朝尋訥訥道:【他太生氣了……我又這樣了,現在肯定很難過吧。】
系統冷嘲熱諷道:【你都這樣了,還有空關心他?況且你們已經分了,他死活和你有關嗎?】
朝尋不解:【你幹嘛這麼生氣?是我單方面斷崖式分手,以他這個脾氣,我其實以為會被打一頓的……】
當然,他現在還是住院了。
系統沉默幾秒後道:【你不用再看到他了。】
沒等朝尋問什麼意思,病房門忽地被推開,林叔拎着食盒出現在門口,見他醒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小尋,你醒了。”
他走過來,幫忙讓朝尋能半靠起身,等弄好之後,朝尋問道:“林叔,我……”
“你沒被完全標記。”林叔打斷他的話,“我支持你分手,反正他也有病。”
“啊?”朝尋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還纏着紗布,他疑惑道,“什麼完全標記……弭玉怎麼了?”
林叔看着他困惑不已的表情,確定他沒有傷心或者生氣,這才解釋道:“他有什麼神經系統病,不能標記Oga,所以你沒有被完全標記。”
朝尋趕緊敲系統:【林叔說的是真的?什麼病?他怎麼了?】
系統懶得解釋。
朝尋只好問管家:“那他現在在哪?也在醫院?”
這回林叔沉默了。
良久的對視後,林叔猶豫着問道:“小尋啊……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朝尋無法回答。
“你都提分手了,又鬧成這樣……”林叔嘆口氣,“我以為就是年輕人熱戀期過了,可看你又這麼關心他,我真是……我真是搞不懂了。”
朝尋:“……”
林叔繼續道:“我年紀大了,不懂小年輕怎麼談戀愛,我就想問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要是鐵了心分手,他的事就與你無關,以後就別見面了。”
“我……”朝尋張了張嘴,在林叔嚴肅的目光中,敗下陣來,“我要分手的。”
“那行,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
說完後,林叔不再提這件事,叫來醫生檢查。
朝尋僵硬的半躺着,慢慢的,心口處傳來一種陌生的悶痛。
不太明顯,卻持續存在。
我怎麼了?心臟也出現問題了?
朝尋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可下一瞬眼前就浮現了弭玉神采飛揚的臉,這張臉對他微笑着,笑着笑着,淚水從眼眶中溢出。
笑容扭曲成了痛苦。
他閉上了眼。
就這樣吧,反正自己遲早也是要離開的。
——
在醫院只待了兩天,他就出院了。
身體沒太大外傷,主要就是腺體被咬了太多次,有點發炎,經過這兩天的處理已經好多了,剩下的就等慢慢恢復。
這兩天他收到了弭玉無數條消息,無數個電話,他都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