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一向忌憚王世釗,對他的畏懼之意更甚於平煜,見這人去而復返,目光灼灼,不知他意欲何為,心底警鈴頓起,如臨大敵地望着他。
王世釗徑直走到傅蘭芽身前,見她饒是受了驚嚇,面色顯見得有些不虞,卻仍然明眸如波,唇如春櫻。
他看得喉嚨干癢,忽然又逼近前一步,含笑看着傅蘭芽道:“傅小姐受驚了。”
林嬤嬤看得膽戰心驚,男人這樣的目光意味着什麼,她自然再清楚不過,眼見他離小姐越來越近,瞠目結舌之餘,乍着膽子道:“大、大人,平大人他們估計很快就回來了。”
她知道錦衣衛雖然惡名昭昭,但因深受皇帝信重,能得進錦衣衛者,大多為世家子弟。
從親歷抄家到今晚遇襲,她縱觀旁人行止,都還算坦蕩,唯有這位王世釗,對小姐幾乎是擺明了懷着不軌之心。
她又恨又懼,知道王世釗是平大人下屬,故意搬出平大人出來,好震他一震。
誰知她不提平煜便罷,一提平煜,王世釗這幾日受的窩囊氣簡直壓都壓不住,火蹭蹭蹭直往上冒。
此次雲南之旅,他為著傅蘭芽而來,可自見她第一面至今,連她一塊衣袂都未曾碰到過,這其中當然有平煜存心跟他作對的緣故,可傅蘭芽主僕又何嘗肯識抬舉?
他行事向來講究先禮後兵,“禮”他自問已經做得足夠,可這僕婦當真是狗眼看人低,她家小姐跟平煜共處一室時,怎不見她呱噪?如今自己不過是想跟傅蘭芽說說話,她就這般大驚小怪,着實可惡。
他愈發覺得,他就不該給這對主僕好臉色看,往後傅蘭芽到底會落得何種境地,還不全在他一念之間?
不讓他碰,他就偏要碰。
他打定主意要佔占傅蘭芽的便宜,只極其輕蔑地笑了笑,便要伸手點住傅蘭芽主僕身上的穴位。
他自恃身手,自覺有的是法子在她二人尚未呼喊之前,便叫她二人動彈不得。
不料剛伸出手,傅蘭芽忽然身形一動,只聽嘩啦啦一陣響,莫名其妙的,桌上的茶壺茶碗竟然悉數跌到了地上。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直如春雷一般,很快便引起一陣騷動,先前已走到樓梯轉角處的腳步聲頓了一頓,少頃,幾名錦衣衛去而復返,快步往走廊盡頭奔來。
王世釗定定地看着滿地狼藉的碎瓷片,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等明白傅蘭芽拂落茶碗的深意,登時面色一陰。
抬目瞪向傅蘭芽,只見她目光沉沉地跟他對視,眸子幽深如同古井,分明不懼不退。
接下來,他聽到身後傳來同僚的聲音,“發生了何事?難道那賊子又去而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