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蘭芽聽了,擔憂地蹙眉。
到了金陵之後,情勢更比從前複雜,為了防備東廠,平煜自然不敢有半點懈怠,她不用想也知道平煜眼下必定事忙,可平煜畢竟不是鐵打的身子,舟車勞頓了近半月,好不容易到了金陵,竟連個喘息的功夫都沒有,長此以往,熬病了可如何是好。
她味同嚼蠟地用完早膳,在庭院里走了一圈,又回房拿了母親那本快被她翻爛了的小書來看。
行程已過了一半,離京城越來越近,她沒有坐以待斃的打算,除了想幫自己之外,更想幫平煜。
事到如今,她已知道書上的圖騰便是坦兒珠上的花紋,比起從前的毫無頭緒,再看此書時,多多少少有了底。
她也知道,王令所有的秘密都跟蒙古離不開關係,母親甚至極有可能是二十年前的藥引,母親背負了這麼多秘密,死後又留下這本滿是韃靼文的古書,若說這書沒有古怪,怎麼也說不過去。
因為這個原因,她總覺得,若是能早日勘破這書里的秘密,平煜對付王令時,也許又會多一份勝算。
盯着畫著圖騰的那頁細看一番,發現那圖騰位於山峰之巔,而那山峰線條兩旁凸起,當中卻又凹陷下去,狀若駝峰,又似雙月,不由暗忖,若是此山在當年的北元境內,不知單憑這幅圖,可否找到山的具體位置?
近日暮時,僕人來送膳。
那僕人剛擺好膳具退下,平煜來了。
傅蘭芽見他果然滿臉疲色,忙從桌邊起來,迎過去,“平大人。”
仔細瞧他一眼,又柔聲道:“可用過膳了?”
平煜怔了一下,只覺她這句話如清泉一般緩緩灌入心間,說不出的熨貼清涼,一整日的奔勞頓時消弭於無形。
他心頭微喜,嗯了一聲,在桌旁坐下,道:“還未用過膳。”
林嬤嬤見狀,不等吩咐,忙從拿食匣中取出一道乾淨碗箸,放於平煜面前。
平煜動箸前,踟躕一下,抬眼望向傅蘭芽因路途顛簸而瘦了幾分的臉頰,少頃,指了指桌面,道:“這道熏魚銀絲面,是金陵小食,頗能開胃。那道菜名碧絲鹹水鴨,是本地廚子所做。金陵人素愛食鴨,自前朝起便常有百姓腌制鴨肉來食,有一鴨多吃之說。你不妨都嘗嘗。”
說完,垂下眸子,不再作聲,沉默地提箸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