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他一眼,見他鬢間有些細汗,念及他下午令人送來衣裳之事,臉色柔和下來,在他面前,早已無需言謝,便嗯了一聲,抿了抿唇,輕聲問道:“白日很忙么?”
不過一句柔聲細語,兩人之間微僵的氛圍便融洽不少。
平煜心裡騰起一股暖意。
他並不遲鈍,也清楚地知道傅蘭芽絕非容易心軟之人,之所以會如此,無非是因為所面對的人是他罷了。
心中說不出是感慨抑或是滿足,只覺身上彷彿被她用絲絲縷縷看不見的線給牽引,掙脫全是徒勞。越跟她相處,越發泥足深陷。
怔了一會,見她問起白日之事,定了定神,暗想,她這幾日為了她母親之事,雖臉上若無其事,晚上卻睡得並不安寧,夢中時時啼哭不說,白日里精神也不濟,若是聽說昭月教之事,只會越發加重心思。
可就算他不跟她說起外頭的事,以她的心性,難免也會在心裡推敲揣摩,不見得會鬆懈半分。
猶豫了片刻,決定不再瞞她,道:“昨夜昭月教有位教徒試圖闖入府中,然而還未得手,便被旁人滅了口,今日我出府時,又被昭月教的尊主尾隨,故一回府,我便令人將昭月教去打聽這位尊主的生平。”
傅蘭芽果然詫異道:“昭月教?是不是就是你上回跟我說起過的江南邪教?難道他們手中握有最後一塊坦兒珠?”
平煜道:“未見得。金陵江湖門派眾多,情勢遠比在雲南和湖南時還要複雜,目前尚不能下定論。”
“那昭月教為何要來侵擾?”傅蘭芽沉吟着道,“這位昭月教的尊主是何來歷?二十年前,他可曾去過雲南?”
敢明目張胆打探平煜這等三品大員的行蹤,此人行事遠比尋常江湖人士來得無所顧忌。
平煜並不想讓傅蘭芽知道昭月教的底細,只道:“此人姓金,名如歸。二十年前,金如歸血洗昭月教所在的杻陽谷,親手弒殺了昭月教當時的尊主及幾位護法,坐上昭月教的尊主之地。即位後,此人行事比從前的昭月教尊主更加殘暴無常,處處為人所詬病,江南一帶的武林正道雖有心除之,但因此人能力卓群,武功又奇高,二十年下來,昭月教非但未式微,反比從前愈加勢大,發展到如今,早已成為江南一患。”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當年金如歸本是昭月教尊主收養的養子。養在當年那位尊主膝下十八年,因長相標緻,明面上備受其養父疼愛,實則自小被養父當作孌童褻玩,十八年下來,雖學得一身好本事,然而心性早已異於常人。
二十年前的那場血戰,金如歸除了奪取尊主之位外,更多的恐是為了泄憤,聽說當年那位尊主被金如歸廢了武功後後,金如歸尤不解恨,活活將其千刀萬剮、虐殺至死,方肯罷休。
與此同時,又將當年尊主的親信一個個凌遲,懸屍於杻陽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