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他手中既有天子做人質,又有數萬瓦剌大軍做後盾,明軍即便想反攻,都因顧忌皇上在王令手中,一舉一動都受掣肘,畢竟,任誰也不願擔個“不顧皇上安危”的不忠之名。
換言之,兩方勝敗已成定局。
壞就壞在三千營這條暗線被提前識破,還未來得及成功撤離,便被斜刺里衝出來的五軍營兵馬給圍住。
急攻一晌,王令幾回想釋放煙火棒傳信坦布,都被平煜射箭擊下。
一未能引來援軍,二未能突圍,本該急火攻心,可王令許是歷練多年,反倒越見沉穩。
見平煜和秦晏殊咬死了他不放,忽一把將皇上提溜起來,掐住脖頸,冷笑道:“爾等絲毫不顧皇上龍體的舉動,可配得上一個忠字?若不想皇上立時死在我手中,爾等速速退兵,三日後,我可將皇上毫髮無傷送回明軍營。”
皇上自被俘後,不知是被王令點了穴,還是服了迷藥之流。聽得此話,依舊昏昏沉沉,毫無清醒的跡象,
平煜掃一眼皇上那灰得不正常的面容,接話道:“你若膽敢傷害皇上龍體,我立刻下令將那座供奉大汗的神廟燒為灰燼!”
反將王令一軍。
王令冷冷盯着平煜,眼睛變得愈加赤紅。
除了三千營這條暗線,最讓他窩火的,便是藏於河底的神廟外的機關竟被平煜等人破解。
如今他兩張底牌被一一抖摟出來,別說成功撤離,就是皇上這顆旗子都失去了震懾力。
他知道,三千營的軍士之所以願意死心塌地追隨他,只因他是大汗唯一的嫡系傳人。
所以他哪怕根本不在意神廟中那具屍首的下場,哪怕他真正關心的只有神廟中藏着的坦兒珠的祭壇而已,也無法在三千營的軍士面前流露出半點對大汗不敬的意思。
祭壇最是防風防火,根本不會受外界受擾,大汗的屍首卻經不起火烤。
若因他的漫不經心,大汗屍首被平煜焚毀,往後無論是在三千營面前還是坦布面前,他都無法再豎立北元太子的威望。
多年的苦心算計,皆會付諸東水。
故,一句“你且燒便是”明明已衝到嘴邊,當著蒙兵的面,他也只能生生咽下。
一雙厲目往部隊後方的神廟一望,見神廟門口不過數千兵馬,電光火石間,心中便有了計較。
念頭一起,他一聲呼哨,回頭,對已被殲滅了半數的三千營軍士喝出一句蒙語,隨後將皇帝夾在臂彎里,猛的拔地而起,蜻蜓點水般接連踩在眾將士的肩頭,飛鷹般朝神廟的方向掠去。
他武功奇高,更兼刀槍不入,弓弩手射出的箭還未等沒入他體內便紛紛落於地上,若不是平煜和秦晏殊緊緊追隨,險些讓他突圍而出。
而身後,三千營里的蒙古騎兵血液里善戰的因子被激發,已有越戰越勇的跡象,其中騎術精絕的幾名大將竟斬殺了周圍的軍士,一路緊跟在王令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