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臉色有些發燙,從容笑道:“平夫人還是這般蘭心蕙質。今夜我一來是報喜,二來也是來話別,咱們幾年未見,好不容易重逢,可惜,不過相處一夜,明日就要各奔東西了。平夫人,我等明日便要啟程回蜀中了,早上走得早,怕擾你們夫婦休憩,就不再來道別了。”“這麼快?為何不在金陵再逗留一些時日?”秦勇喜色斂去,“方才接到門中急報,白長老昨夜病情加重,半夜歿了,白長老在秦門多年,乃我秦門德高望重之輩,我們兩口子還有晏殊需得從速回蜀中治喪。”白長老?傅蘭芽怔住,想起八年前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面色黯了一黯。
見秦勇情緒有些低落,她輕聲細語寬慰了一番,末了道:“我知道秦當家身子康健,然而路途遙遠,秦當家還需多多保重才是。”
秦勇強笑道:“勞平夫人掛心,放心,我會仔細保養身子的,對了,還有一事,想來平夫人願意一聞。”
傅蘭芽微訝,“何事?願聞其詳。”
秦勇道:“可還記得南星派的林之誠和林夫人?林之誠回岳州後重振南星派,林夫人放下芥蒂,與林之誠共同進退,夫妻重整教務之餘,日益琴瑟和鳴,到去年時,林氏夫婦總算又得了一子。”
傅蘭芽錯愕了一下,笑道:“真未想到。”這對夫婦蹉跎半生,直至北元一趟,才好不容易放下心魔,如今又繁衍了新生命,當真是苦盡甘來了。
兩人又說了好些話,從雲南直說到北元,唏噓不已。秦勇似是因初剛有孕,精神不濟,坐了一會便告辭回艙。
傅蘭芽親自帶着下人打點了阿滿三兄妹睡下,這才卸了簪環,換了寢衣。
忽聽外頭傳來一疊聲的下人請安聲,卻是平煜回來了。
平煜低頭進入艙內,抬目一望,見妻子托腮坐於窗邊,正望着窗外出神,銀白色月光灑在她頭頂上,襯得她烏髮明眸,美如畫中人一般。
他凈了手面,走到傅蘭芽身後,擁住她,笑道:“在等我么?為何這麼晚還不睡?”
傅蘭芽身子微微往後一靠,倚在他懷中,目光卻仍望着窗外,喟嘆道:“方才秦當家來找我,想起在雲南時的往事,我和她說了好些話,越說越覺得悵惘。熠郎,你說時間為何過得這麼快,那些事歷歷在目,彷彿就在眼前,誰知一晃眼的功夫,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平煜在她發頂上吻了吻,也看向窗外,唔了一聲道:“從前的事不可追,日後的事憂慮不着,與其長吁短嘆,何不將眼下過好?”
“眼下?”傅蘭芽一聽這話,便已有了不好的預感,還沒擰過身,平煜已將她攔腰抱起,往榻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