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四娘含着淚水進入,她最後看了一眼雙親,心如死灰。
蕭母含着淚埋下了頭,不敢去看這離別的場面,作為幾個孩子的母親,她深知這一步將是無邊苦海,可卻又沒有能力阻止與改變。
“啟程。”
就在奴僕們將轎子抬上泥濘的道上時,幾匹馬將他們攔了下來。
縣令從馬背上跳下,與之一起的還有縣尉,奴僕們自然識得。
“阿郎,這是…”
縣尉一臉不高興,“還不快抬回去。”
“啊?”奴僕們不明所以。
只見縣令踏入茅屋之中,並差人送來了賀禮,“蕭翁家中有人入伍,並取得功勛,如此重要之事,怎不稟縣中呢。”
蕭父蕭母也是一臉疑惑,縣令不光大駕光臨,還對他們這種流民如此熱情,“孫縣令,這是…”
下馬的男子將蕭四娘從小轎中扶了出來,她一把拽住男子,急切的問道:“是我阿兄嗎?”
自蕭懷玉入伍後,蕭父便告誡一家人都改了口。
蕭四娘的話讓男子一驚,“娘子當真是聰慧。”
“阿兄走後,這個家中,再沒有人能夠護佑,今日的轉機,也只有一種可能,是我希望,卻不敢想的。”蕭四娘雙手握着蕭懷玉臨走前送她的木雕人偶,得知阿姊還活着,激動得淚流滿面,“阿兄她怎麼樣了?”
“楚國戰勝了齊國,你阿兄現在成了大將軍麾下的校尉。”男人回道。
作者有話說:
不要擔心名字這種東西,因為這個時代大家叫人都是排名加娘,或者郎,三娘四郎這種,稱呼全名是在語氣強勢與憤怒時才會的不敬之語。
女性地位不高,甚至有些都沒有名字,所以可能鄰里之間連真名都不知道,除了正妻,妾都是等同於奴,可以進行買賣的。
第52章 諸王之爭
蕭懷玉聽後差點未能站穩腳跟,因為雙親忙於勞作,她自幼便是長姊照看,如今突聞死訊,又怎能不傷心。
平陽公主似乎捕捉到了蕭懷玉因至親離世的悲傷,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幼年,“人死不能復生,或許對於身處苦難中的人來說,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長姊出嫁得極早,婚後也只是從一個泥潭,跳入另一個沼澤罷了,蕭懷玉很是傷心,同時更加對命運與時代苛待女子有所不滿,“公主說得對,像阿姊那樣的女子,一生都活在困苦當中,我參軍入伍,便是想改變這一切,讓阿姊與小妹都能從苦難中脫離。”
聽着蕭懷玉的話,平陽公主竟沒有發出嘲笑,只是提醒着說道:“蕭校尉的想法倒是不錯,只可惜過於天真,以你的出身,想要靠自己改變這一切,可知比登天還難。”
蕭懷玉想反駁什麼,卻好像無法開口,就像平陽說的,如果單單隻靠她自己,恐怕今日也無法安穩的站在此處。
彭城王李康,柱國大將軍陳文泰,以及眼前這位平陽公主,如果這期間沒有她們的幫助,恐怕蕭懷玉早已死在了齊人之手,又或者是自己人的手上。
“公主不就是想要懷玉聽您的話嗎?”蕭懷玉看着平陽公主說道。
“是啊。”平陽公主也不遮掩,“可我知道,蕭校尉心中十分不願,不過呢,我不需要你的心甘情願,也不需要你的心誠,你心中是憎惡也好,還是怨恨也罷,只要做出的事,不違背我,那便是我所需。”
“公主倒是十分坦誠。”蕭懷玉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人。
“我不喜歡遮遮掩掩,”平陽公主直言道,“尤其是像李康那樣的做派,利用就是利用,虛偽的事,卻說得如此高尚。”
“天下人都可以共苦,但是同甘又有幾人,而李康,也絕非可以同甘之人。”平陽公主又道,“天下多是偽君子,他與你交心,亦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君臣只能是君臣,來日他若得天下,亦是如此。”
“懷玉聽不懂公主在說什麼。”蕭懷玉皺眉道。
平陽公主頓了一會兒,“罷了,你只需知道,你所看到的都是表面現象,人是可以偽裝的,你在送臨沂公主歸齊的時候,她一定也與李康一樣,試圖與你交心,而後拉攏於你。”
“因為她們都是同一種人。”
蕭懷玉愣住,她抬頭看了一眼平陽公主,夕陽穿過蔥鬱的密林,斑駁的光影打在平陽公主的身上,讓她呆愣了片刻。
這個與她年歲相差不大的女子,聰慧,漂亮,心思也十分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