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快到了,快快啟程吧,莫要誤了昏禮。”楚皇揮了揮手。
二人牽着紅綢走出大殿,殿外鑼鼓喧天,群臣祝賀。
來到車架前,駙馬伸出了手,想要扶平陽公主上車。
這一次,卻意外的沒有被抗拒,平陽公主伸出手放在了駙馬長滿老繭而粗糙的手掌上。
在這寒風蕭瑟的冬日,駙馬的手掌卻格外溫暖。
將公主扶上車後,駙馬回到車前跨上馬,典儀官高聲喊道:“啟程。”
楚宮離大將軍府有一段距離,這場親迎禮,幾乎全城的百姓都來了。
他們擁擠在狹窄的街道,圍觀這一場舉國同慶的盛事。
為隊伍開道的,是大將軍府的親從衛隊,跟在隊伍後面的,則是平陽公主帶去的邑司,以及皇帝為愛女準備的豐厚嫁妝。
快至府邸時,麾下的裨將以及蕭家軍紛紛湊上前恭賀。
“恭喜大將軍。”
“恭喜大將軍。”
她向眾人點頭,隨後下馬將平陽公主扶下車,“公主。”
再一次,平陽公主將手置於她的掌心,夕陽打在二人身上,一個是在沙場上磨礪了十餘年,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另一個則是風華絕代,充滿了野心的嫡出公主。
二人的姻緣,就像天作之合,權力與野心,將她們推向了至高之處,生殺予奪,註定要在這繁華的楚京城掀起一番風浪,朝臣們也為此感到隱憂。
是夜,行完同牢禮之後,天色逐漸暗下,各典儀官、宮人悉數退離,房間內瞬間安靜無比。
“公主…”她起身剛想說什麼。
“蕭寶山這個名字太難聽了。”平陽公主忽然開口道,“你是吾的駙馬,吾不喜歡這個名字。”
她愣了愣,似乎並沒有抗拒,因為這原就不是她的名字,她也並不喜歡,只是被叫了這麼多年,早已經習慣,“既然公主不喜歡,那便請公主賜名。”她拱手求道。
“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懷玉。”平陽公主緩緩說道,“今後,就叫你懷玉吧。”
“是,多謝公主。”
“你先不要着急謝。”平陽公主又道,“我答應嫁你為妻,是有條件的。”
蕭懷玉抬起頭,“公主說的條件,是我的立場么?”
“你我現在既然已成了夫妻,你還有其他選擇么?”平陽公主挑眉道。
“為什麼,公主一定要讓我選?”蕭懷玉問道。
“因為王,只能有一個。”平陽公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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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四年暮春,平陽公主從夢中驚醒,並從榻上摔了下來。
宮人聽到動靜連忙推開殿門,從門縫吹入的春風捲起了殿內的薄簾,“公主。”
宮人將驚魂未定的平陽公主從地板上扶起,“公主可是做噩夢了?”
平陽公主坐在榻上,一臉驚慌,額頭上也布滿了汗珠,並粗喘着氣,“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宮人拿出汗巾替平陽公主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夢由心生,一定是公主近日太過於憂心瑣事。”
“懷玉。”平陽公主忽然念道。
“公主是想問蕭校尉么,蕭校尉剛到章華宮,與昨夜值守的城門候交接了職事。”宮人說道。
“不。”平陽公主挑着眉頭道,“我說的是夢,不知為何,這個名字,一直在我夢中。”
看着平陽公主似乎有些魔怔,“公主這段時間的確是對蕭校尉過於關懷了些,可是在夢中也夢到了?”
“夢到?”平陽公主抬起頭,因為她已想不起夢中人的面容,只知道也叫蕭懷玉。
“是啊。”宮人無法進入平陽公主的夢,自然也不清楚她夢到了什麼,只是說著自己的理解,“蕭校尉在洪城一戰成名,各方勢力都想拉攏,公主為此事也是殫精竭慮,所以有此夢,應也不奇怪。”
平陽公主深皺着眉頭,總覺得心中很是怪異,從她聽到這個名字開始,便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明明是不相識以及毫無交集的兩個人。
“一顆可利用的棋子罷了,我怎可能夢到他。”平陽公主想不起來,便傲氣的篤定道,只當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罷了。
宮人見她冷下臉,便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洗漱過後,平陽公主走出了寢殿。
今日第一天值守,蕭懷玉換上了盔甲,挺直腰桿站在平陽公主所居的宮殿大門前。
在沙場經過生死磨礪後,她的身上多了一些肅殺之氣,無論是精神面貌,還是氣場,似乎都比章華宮其他侍衛要不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