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你怎麼解釋?”皇帝沉聲問道。
李宣在父親跟前屈膝跪下,“臣與南陽王無冤無仇,絕無要謀害他之心。”
“朕當然知道你與南陽王之間沒有交集。”皇帝說道,“朕問的是嫁禍之事。”
“陛下難道也認為,是臣挾持了南陽王來嫁禍平陽公主嗎?”李宣反問,“南陽王失蹤至今已有不少時日,難道臣有未卜先知之能,可以提前數月安排好這一切。”
皇帝看着李宣一臉認真回答的模樣,不像是在說謊。
“你明知今日大典,文武百官俱在,為何還要急切的詢問南陽王真相。”皇帝又問道,“朕已經再給你們台階,卻還要去揭露。”
“因為臣害怕。”李宣俯下整個身子,“臣沒有平陽公主那樣的出身與背景,也沒有彭城王那樣出色的才能與受擁百姓愛戴,臣的一切,都是仰仗陛下的施捨,朝中的爭鬥與兄長們的死,讓臣終日惶恐不安。”
李宣的解釋,皇帝雖有所動容,然而李宣在表達恐懼的同時,也暴露出了他的野心,這與之前他所展露出來的性格截然不同。
這一點也讓皇帝心中開始對他產生了不信任,但棋子終歸要回到原來的位置,皇帝不會讓一顆棄子再回到棋盤影響整個棋局。
“南陽王的事,已經過去了數日,朕不想再鬧大,朕也不會處置你,但出廷一事要延後。”皇帝說道。
這樣的結果,對於李宣來說,已是死裡逃生,“謝陛下寬宥。”
“關於南陽王失蹤,究竟是你做的還是平陽做的,對朕來說並不重要。”皇帝而後又說道。
正埋頭的李隆瞪大了雙眼,皇帝並沒有放下對自己的疑心,或許是因為李隆的指認。
他抬起頭想解釋什麼,然而皇帝卻沒有給他機會,“不要像南陽王一樣,做一些愚蠢的事。”
李宣只得重重叩首,“臣,明白了。”
“陛下,武衛中郎將林萬晟求見。”賈舟來到殿門前通報道。
“讓他等着。”
“喏。”
感到有些疲憊的皇帝朝李宣揮了揮手,“回府避避風頭吧。”
“陛下,林萬晟是平陽的人,他…”李宣頗為緊張的想要向皇帝解釋什麼。
“夠了。”然而皇帝卻心煩的不願再聽,“朕累了。”
“是,臣告退。”李宣只得從地上起身,退離了大殿。
出門時碰到了正在等候召見的林萬晟,李宣冷下了臉色,“我倒是沒有想到,你竟會如此愚笨,你以為這樣,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林萬晟正對着大殿,“我林萬的愛慕,是出自真心,我想要的,不光是佔有,六大王的算盤,一開始就打錯了。”
“沒看出來,林將軍還是個情種,可就是不知道,林將軍喜歡的那個人,是否值得這份痴心。”李宣又道。
“這個,就不勞六大王操心,六大王有空還是多擔憂一下自己吧。”林萬晟回道。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壓下去?”李宣冷笑了笑,“林萬晟,遲早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選擇所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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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皇帝一臉惆悵的來到了偏殿,並從書櫃里翻出了一幅畫。
“我原以為六郎的性子是最像我的。”皇帝拿着畫,看着畫中的女子說道,“當年若是沒有薛家,我也不會走上這條路,今日看來,最像我的孩子,竟是她的女兒。”
賈舟候在一旁,看着皇帝滿眼懷戀,“斯人已逝,陛下當保重身體要緊。”
“兄長覺得,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呢?”皇帝問道賈舟。
“小人愚鈍。”賈舟叉手回道,“此事牽扯到了兩位皇子與一位公主,小人不敢私自揣測,更不敢妄議。”
“但無論真相是什麼,都無法改變平陽公主與竟陵王之爭了。”賈舟又說道,這才是皇帝最想聽到的答案。
“六郎與彭城王走得近。”皇帝有些擔憂道。
“陛下是懷疑,竟陵王所為,乃是彭城王授意?”賈舟小心翼翼的問道。
皇帝搖頭,“不。”
“人一旦有了野心,就不會甘願屈居人後。”皇帝放下畫卷,負手說道,“但同樣,人為了自己的野心,能夠千百倍的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