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袁父雖然知道女兒的死因,但畢竟不是目擊證人。”顧白薇繼續說道,“如果能找到人證…”她嘆了一口氣,感到十分無奈,“連親生父親都不願出面,更何況旁人呢。”
“證人…”王大武突然想起了什麼,“我今日去找袁娘子的時候,她家附近住了一位老伯,那老伯聽見我的喊叫便開窗訓斥了幾聲,他似乎知道袁娘子的事,可面對我的追問,他又表現得很恐慌,只將袁娘子父親的地址告訴了我,並說那裡會有答案,我本想繼續追問,但他卻關上了窗,怎麼也不肯回應。”
顧白薇與蕭懷玉對視了一眼,因為王大武提供的這個線索十分關鍵。
“你是說你去孱陵縣,是因為這個老伯?”顧白薇問道。
“嗯。”王大武點頭。
“那麼也就是說他一定知道些什麼,他既然住在袁宅的附近,那麼很有他親眼見到了巴陵侯之孫行兇,他不敢說,是因為與袁父一樣害怕,那麼袁氏遇害的地點,極有可能就是家中。”顧白薇分析道。
“那老伯的家與袁娘子的住處只有一巷之隔。”王大武又回憶道,“因為隔得很近,所以我的呼喊被他聽見了。”
顧白薇眼前一亮,心中已有了答案,“是了,就算沒有看見,也一定能聽見,按照你對袁氏的描述,以她的性格,遇到這種事,不可能不反抗。”
“那個老伯極有可能是證人。”顧白薇又看向蕭懷玉,“人命關天的事,短時間內行兇者一定不會鬆懈,而王將軍這樣貿然去找袁娘子,一定會驚動他們,那個老伯的安危…”
“我去。”蕭懷玉起身說道,“我將他接入府中,不管是誰,都不敢在我的府上動手腳。”
蕭懷玉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宅子附近有皇帝的人正在監視,而這座宅子也是皇帝所賜予的。
然而顧白薇同時又有些擔憂,她追出庭院,提醒蕭懷玉,“二郎,你要想清楚,一但你做出這番舉動,便會與整個巴陵侯府為敵。”
“我知道。”蕭懷玉頓步回道,“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忍受,但是這種陰暗,對女子的不公,世人的忽視,偏見與苛刻,我無法忍受。”
“這世間的規則是他們定的,他們享受着這一切,併當成理所當然,這道沉重的枷鎖已經束縛了我們上千年,如果沒有人去打破,那麼還會有無數個袁氏這樣的女子誕生,就算是頭破血流,甚至是丟了性命,我也要去做,即便失敗了,但我爭取過,踏出過,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都能見到那片光明。”
顧白薇看着蕭懷玉的身影,眼中閃爍着光芒,這番話從蕭懷玉口中說出,她一點也不意外,
蕭懷玉從前乃至現在所承受的苦,她不敢想象,一個女子在這樣的環境中,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卒成長為一名天下盡知的將軍,這期間所歷經的艱辛與磨難,無不摧殘着她的意志。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才一步步堅定了她要走的道路與方向,而沒有沉浸在虛假身份中所帶來的榮譽與權力之中。
因為她從未忘記過自己的身份,並且在平陽公主的影響之下,變得更加堅定。
“蕭將軍。”顧白薇再次喊道,這一次她喊的是軍銜,而非那個盯着男子身份的排行,“來到你的身邊,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蕭懷玉回過頭,“你的降生,本就是這世間的幸運,這份幸運,獨屬於你自己,不因任何人。”
※ ※ ※ ※ ※ ※ ※ ※
一個時辰前
&ash;&ash;楚京&ash;&ash;
王大武乘馬車離開後,袁父便將手中的公務交給了縣丞,而後又派心腹冒着大雨騎快馬趕入楚京。
心腹來到了巴陵侯府附近,暗中聯絡了蕭明赫的隨從。
一聽是與袁氏有關的事,心慌得不行的蕭明赫瞞着姑姑蕭鳶鳶偷偷出了門。
“小郎君。”心腹壓低聲音,“今日威遠將軍王大武從京城來到了孱陵縣,並向明府打聽了娘子的下落。”
蕭明赫聽後瞪大了雙眼,“又是那小子,袁甫把真相告訴他了?”
心腹連忙搖頭,“明府沒有說,是他自己猜到的,他今日去了楚京的袁宅,沒有找到娘子,所以才找到了明府,並用身份壓迫明府,他懷疑…娘子的消失與您有關。”
蕭明赫並沒有對袁甫心腹之話起疑,反而因為王大武的猜測而心慌了起來,“什麼?”
“不過他沒有證據。”心腹說道,“明府一直規勸他,您可是巴陵的嫡長孫,但那人好像不肯開竅,明府無奈,遂派小人快馬加鞭來稟。”
蕭明赫的眉頭幾乎扭在了一起,他看着袁甫的心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等我承襲了家中的爵位,一定少不了你家明府的好處,若是我能做上大將軍,那麼大將軍府的幕僚,必有袁縣令一席之地。”
“多謝小郎君。”心腹叉手道。
“你家明府是聰明之人,之後的事,不用我教吧。”蕭明赫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