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想去攙扶,但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停了手,“如果朕赦免了他,豈不威信全無,將來還如何震懾這些邊軍?”
“陛下。”見皇帝如此糊塗,范離跪上前,“陛下如能開恩,將士們心懷感激,楚國才可萬年。”
這時,宮廊一名宦官一路小跑至賈舟身側嘀咕了一陣,賈舟遂至君前,叉手道:“陛下,平陽公主去了廷尉獄。”
皇帝聽後,神色微變,他揮了揮手,屏退傳信的宦官,“有功,朕自然不吝嗇賞賜,但是有罪,也絕不會心慈手軟,姑息養奸。”說罷,便甩袖離去,似是鐵了心要治罪蕭懷玉。
范離抬起頭,見皇帝已遠去,遂顫顫巍巍爬起,賈舟並沒有隨皇帝離開,而是彎腰扶起了丞相。
“君侯。”賈舟攙扶着喊道,“陛下就是這個脾氣,您是知道的,當初薛家為何被奪權,便是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中郎將觸到了陛下的逆鱗…”
范離閉上了雙眼,“老夫已是半隻腳入土的人了,本想過些時候就告老還鄉,然實在不願我大楚基業就此落寞。”
“燕國舉國抗胡,以力微而搏強,齊楚雖助,然兵力不足萬餘,此戰可以說是燕國一國抗六胡,陛下不思強敵,一心提防臣子。”
“先是柱國大將軍兵權被卸,接着又是巴陵侯之死,朝中可用的將領都因陛下猜忌而死,再這樣下去,先祖百年基業,便要葬送於此。”
賈舟聽後嘆了一口氣,“君侯為國殫精竭慮,小人定會從旁勸說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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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ash;廷尉獄&ash;&ash;
在平陽公主與顧白薇對峙間,以升麻熬制的湯藥便已出爐。
待放涼後,平陽公主喂下蕭懷玉解毒的湯藥,牢房中安靜了一會兒。
顧白薇沒有因平陽公主的傲慢而停止救治的動作。
經過整整一個時辰的救治,蕭懷玉的唇色逐漸恢復正常,只是氣色依舊極差。
顧白薇向廷尉要了一些膳食,讓平陽公主餵了一些薄粥。
又過去半個時辰後,顧氏替其把脈,脈像已有所好轉。
平陽公主看着蕭懷玉逐漸平穩的呼吸,心中對胡氏的疑惑越來越甚。
“以你的醫術,在同齡人當中,恐怕整個楚京城也難找出幾個可以與之相比的。”平陽公主盯着顧氏道。
“公主想說什麼?”
“先帝朝時,曾有一名神醫,求學於嵩山,少年成名,其醫術,可活死人,肉白骨,世人稱之,顧神醫,說來也巧了,娘子,也姓顧呢。”平陽公主抬眼道。
“天下顧姓之人何其多,醫者也不再少數。”顧白薇平靜的回道。
“是嗎,可是神醫卻在二十幾年前,梁王奪嫡失敗之時突然失蹤…”
“咳咳。”一聲咳嗽打斷了平陽公主的話,懷中的人已從昏迷中蘇醒。
顧白薇聽到咳嗽聲,遂將注意力轉到了蕭懷玉身上,“二郎。”
第226章 莫莫莫
蕭懷玉在痛苦中醒來,身體里的毒,雖已被逼出了大部分,但損傷卻是不可逆轉的,顧白薇也只能儘力替她調理。
她將蕭懷玉的衣襟再次敞開,以便她更好的呼吸喘氣,平陽公主就跪坐在她的身側寸步不離,衣襟打開的同時,她看到了肌膚上留着的傷口。
在肩頭上,有新傷與舊傷,掌心的那道疤痕,也尤為明顯,每當蕭懷玉抬手,她都能瞥見。
可從前她明明知道那是為自己受的傷,卻不會因此而生感激,作為楚國嫡出的公主,她將臣子的一切犧牲,視作理所當然。
這是臣民的供養,而她所想到的回報,便是拿到權力後,讓國家走向繁榮昌盛,一統九州。
這一世,蕭懷玉受到的傷似乎更多,這些傷痕,讓平陽公主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軀體。
紅帳之內的坦誠相見,沒有絲毫保留,她親手褪去了她身上的所有衣物,看到的,是歷經沙場十幾年的武將身軀,身上的肌膚,幾乎沒有一塊是完好的。
數不清的刀傷,箭傷,烙印在了她的身上,是她將蕭懷玉推向了那個佔滿鮮血的位置,利用她登臨王座,最後又親手將她打進了深淵。
“二郎。”顧白薇探了探蕭懷玉的脈搏,比先前強了不少,生機正在逐漸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