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抓着主持的衣袖,從未經歷過這些的她,眼裡竟沒有恐懼,她唯一想的,便是平安誕下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對我很重要。”她吃力的說著,聲音有些沙啞。
主持低頭看着平陽公主,“當然,能讓你為之付出生命的,必是你這一生中,最為珍視的。”
一個時辰後,在主持的堅持下,平陽公主腹中的孩子逐漸回到正位。
在此期間,主持一直與平陽公主講着話,讓其分散注意力,減緩疼痛,等到胎位回正。
“好了。”主持輕吐了一口氣,“這孩子還算聽話,一定是知道母親的不易,所以沒有讓我們等太久。”
“這一關算是過了,你是幸運的。”主持不斷安慰着,“接下來放輕鬆,聽我的話,力氣要用在該用的時候。”
然而接下來的過程卻並不順利,因為第一次生產,加上孩子尚未足月,只能依靠外力。
從上午一直到晌午,禪房中頻頻傳來加油打氣的聲音與婦人的叫喊聲,可是卻一直未有嬰兒的聲音。
生產的艱難,讓平陽公主逐漸力竭,衣衫與頭髮盡乎濕透。
坤道守在寺外,以防朝廷的人或那批刺客找到這裡,她看着天色,太陽逐漸向西山落去,卻還未聽見寺中的動靜,於是回到禪房。
正逢主持滿頭大汗的走出房門,坤道三步並作兩步,“如何了?”
主持搖頭,坤道挑眉,“怎的如此之久。”
“你以為婦人產子是什麼易事嗎?”主持輕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坤道有些擔憂,“她不能有事。”
“這位娘子的身子骨太虛了。”主持道。
坤道遂拿了些補氣之葯,“剛剛她受了驚。”
“婦人產子,有七分是看命,她沾了些許氣運,也算是個有毅力之人,只是…”主持猶豫的看着坤道。
“這些事我之後再與你說。”坤道將葯塞進主持手中,“如孩子實在保不住,務必要讓娘子平安。”
主持沒有回她的話,命人拿了一些糖水,再次返回禪房內。
銅盆里的熱水已被染紅,留在屋內幫忙的幾個比丘尼擔憂的看向主持。
整整兩個時辰過去,孩子的頭依然未能露出,似有難產之勢。
“師傅。”
主持看了一眼情況,因為生產,身下一直有血流,半隻腳已踏入了鬼門關,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會凶多吉少。
想到坤道的囑咐,主持坐到平陽公主身側,眼神有些惆悵。
平陽公主大概意識到了什麼,她吃力的搖着頭,似乎不願放棄。
“我不能因為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而放棄一位母親,你也有母親,如果她在這裡,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出事,對吧,我的良心,也不允許我這樣做,不管她是誰的孩子,沒有母親,哪會有她呢。”主持說道。
這些話,成功刺激到了平陽公主,加上補氣之葯,她死死攥着被褥,雙目腫脹到充血。
“師傅。”
主持看到孩子的頭逐漸冒出,心中也有些激動,寺中已許久沒有迎接新的生命了,“娘子既不願放棄,那麼貧尼也願助娘子度過此關。”
“師傅,外面來了一群人,好像是朝廷派來的。”小尼姑氣喘吁吁的衝進來大喊道,“魏真人正在周旋。”
“朝廷的人?”主持驚愣了片刻,她看着平陽,似乎猜到了什麼。
朝廷的人馬自然是皇帝派來的,而不想留下這個孩子的也是皇帝,平陽公主聽後,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了。
她一把拽住了主持,想要做最後的掙扎,主持明白她是想要借力,於是穩穩的坐住。
藉著主持的力,平陽公主拉起了自己半個身子,但僅僅只有片刻,便力竭的暈了過去。
就在此時,嬰兒的啼哭聲從她身下傳來,幾個比丘尼看到孩子後,激動的落了淚。
主持也紅了雙眼,“每一個母親,都是用生命在為孩子鋪路,你們都應當好好愛惜自己的所有才是。”
忽然院外傳出了聲音,這陣聲音讓平陽公主從昏迷中醒來。
她明白自己絕不能再這個時候倒下,但因為失血,她整個人的臉色都是慘白的。
主持明白她的心思,於是將洗凈的孩子包裹,放到了她的身側,“是個小娘子。”
平陽公主看了一眼女兒,眼角已止不住淚,“請大師…”她吃力的張開口,“替我藏好她。”
“我不知道施主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娘子可為這孩子想好了名字?”主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