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之後,她才發現馬背上馱着的屍體,她顫抖了一下,看着倒在地上,以發覆面,遍體鱗傷的人,心疼的將其扶起,“二郎。”
她將蕭懷玉凌亂的頭髮撥開,臉頰上還有一道刀口,不算深,但卻十分明顯。
顧白薇將帶來的所有藥物都給了蕭懷玉,而自己腿上的傷,卻只用布包裹,止住血流。
她忍着疼痛將蕭懷玉背到了一塊岩石旁躺下,林中環境惡劣,如今又是盛夏,傷口極易發生感染潰爛。
眼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回寧州處理,於是在簡單處理過後,她不得已搖醒蕭懷玉,“二郎,不能在這兒睡,我們需要回去。”
“你聽見了嗎?”顧白薇用手帕擦拭着她臉上的血跡。
在她的呼喚之下,蕭懷玉從睏倦中醒來,顧白薇便道:“你身上有很多傷,需要回去處理,這裡太潮濕了,沒有辦法生火。”
蕭懷玉吃力的坐起,顫顫巍巍的說道:“大武他…”
顧白薇見蕭懷玉的眼裡充滿了悲傷,於是將其摟進懷中,“我知道。”
蕭懷玉握着拳頭,“我答應過他,等我今後做了大將軍,有了自己的將軍府,就讓他做長史,做我的侍衛長,可是我還沒有做到,兩次了,兩次!”
“從荊州大營一同出來的人,全都死了,全都死了,他們死在了…自己人手中啊。”蕭懷玉顫抖道。
“或許對他而言,你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顧白薇安撫道,“你不是一個人,他也不是,現在寧州還有你們的舊部,如果你們都出了事,他們就會落在姓林的手中,真相也就永遠無法公之於眾了。”
蕭懷玉抬起頭,看向青驄的位置,眼裡充滿了血絲,“我絕不會放過他,哪怕是搭上我的命!”
“你不能再像殺李宣那樣衝動了,林是皇帝的人。”顧白薇說道,“報仇,不是這樣報的。”
“如果今天不是大武,死的人就是我,我已經沒辦法再保持理智了。”蕭懷玉看着顧白薇說道,她的眼裡有憤怒,也有慌張,“我死過一次,我不甘心,不甘心。”
顧白薇被她的話所驚,甚至沒有明白過來,“什麼?”
蕭懷玉沒有繼續解釋,這是她心底的秘密,如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真實得,彷彿現在所經歷的,才是虛妄。
“我不知道,除了這些外,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其他的過往,我只是不想你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因為他不值得。”顧白薇又道,“復仇並不難,難的是在此之前的隱忍,你明白嗎。”
一束日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打下,蕭懷玉沉默了片刻,“我會用我的方法。”
“將軍。”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林中。
“陸兆麟?”顧白薇將蕭懷玉從岩石上扶起。
校尉陸兆麟帶着數十人一路呼喊,終於在深入叢林的腹地聽到了回應,“將軍,你受傷了。”
“你們怎麼來了?”蕭懷玉問道。
“我們是奉彭城王的密令繞道來的,彭城王不放心您的安危,我們找了一夜,終於找到了。”陸兆麟激動道,他的臉和手都有荊棘劃破的痕迹。
“陸校尉,王將軍他…”幾個士卒發現了馬背上的屍體。
陸兆麟回過頭,整個人都呆住了,青驄腳下全是血跡,血滴沿了一路。
“帶他回寧州吧。”蕭懷玉閉上眼吩咐道。
“喏。”陸兆麟沒有追問緣由,吩咐幾個士卒將王大武的屍體抬了下來。
休息了片刻後,蕭懷玉上了馬,“回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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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ash;寧州城&ash;&ash;
得知蕭懷玉並沒有死在林中,林萬晟氣憤不已。
王大武的屍體被運回了城中的軍營,而現在的寧州城,是掌控在林萬晟手中的,李康雖為主將,但也只能表面調遣林萬晟。
皇帝對於李康以及陳文泰的猜忌,便將此次出征的一半兵權給了林萬晟。
蕭懷玉入營時便看到林萬晟的人馬嚴陣以待,好似在盯着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李康看着渾身是傷的蕭懷玉。
蕭懷玉將視線挪向林萬晟,眼神充血,而林萬晟卻不慌不忙的說道:“王將軍身上的傷乃利刃所致,蕭將軍該不會遇到了南中的兵馬吧?我的人呢,為何不見蹤影。”
李康從二人的眼神中,猜到了一些什麼,“南中的兵馬?”
蕭懷玉只得點頭,“是,我們進到了南中的地界,探路的隊伍無人生還,我是僥倖逃脫。”
林萬晟見蕭懷玉並沒有說出來,於是反常的幫着她說話,“也就是說,顧娘子的葯,是能夠抵禦這南中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