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李隆也向皇帝賀喜。
這一則喜訊,讓皇帝原本的煩憂散了許多,對於李康的造反,他是有把握平定的,眼下他擔憂的是遠在前線的武安侯蕭懷玉。
倘若李康死了,蕭懷玉是否會發動叛亂,自立於齊國。
“三郎。”皇帝看向李隆。
自幼跟在父親身側長大的李隆,深知父親此刻的想法,君王的隱憂,莫過於對權力的失控,“阿爺。”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咱們李家的事,當由李家人自己解決。”皇帝說道。
李隆看着父親,或許父子之間的隔閡,再也無法消除,皇權之下,更多的只是利用。
“兒子明白了。”李隆拱手,“兒子願代父親,前去教誨誤入迷途的弟弟。”
“畢竟有功於楚國,留他性命吧。”皇帝又道。
“喏。”
李隆領命走後,皇帝又傳見了內侍省的宦官,“告訴巴陵侯蕭承越,護好南陽王周全。”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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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六年十二月,皇帝下詔,由南陽王李隆擔任兵馬元帥,聯合各地兵馬前往京畿平亂。
太康七年正月,李隆攻破建平郡,李康遂退至夷陵縣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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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平定建平之後,便開始自滿了起來,尤其是面對從前便一直不喜歡以及忌憚的弟弟李康。
平亂大軍駐紮於夷陵城下不足十里之地,而李康退至夷陵後,便一直堅守不出。
李隆幾次進攻,均未能破城,即便身側有巴陵侯蕭承越輔佐。
李康的兵馬雖少,卻都是一些忠勇之士,城中的百姓也都自願協助守城。
齊國破楚國東境,京畿臨危時,皇帝拋棄子民西逃,是李康留下來安撫百姓,因為戰爭,楚國百姓不堪重負,對於民情,李康十分在乎,遂及時做了調整,並向楚國上層徵收。
然而也因此得罪了楚國權貴,尤其是宗室與外戚,而楚國的邊軍將領,幾乎是權貴子弟。
李康起兵,得到了百姓與底層官吏的支持,至於權貴,由於利益被觸及,於是便傾向於皇權。
對於夷陵久攻不破,李隆有些着急,因為齊國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於是集結了三地邊軍,準備合力攻城。
“我的好弟弟,何苦為難自己呢。”李隆來到夷陵城下,想要勸說李康,“就憑你手中那點人馬,能夠堅持多久?”
“父親下令之前,曾說過,這是咱們李家自己人的紛爭,並叮囑我,千萬要留你性命。”
李康站在夷陵城上,看着坐在馬背上十分神氣的李隆,“天子留我性命,是害怕前線的武安侯吧,好用我做人質。”
“李隆,你以為你重新得到了他的恩寵,他就會將你立為太子嗎,其實你和我的處境是一樣的。”
“他讓你做元帥,並讓你留我性命,是因為他知道你不會放過我,等日後在齊國的大軍凱旋,他就會把你交出去。”
面對大軍壓境,李康不但沒有恐懼,反而開始勸說起了李隆,“如果他真的想要立儲,就不會拖延到現在,一個曾經被捨棄過的人,難道還不明白嗎?”
“天子的疑心,是永遠都不會消除的,你曾被捨棄,他也絕不會再信任你,啟用你,不過是為了對付我而已,一但剷除了我,你以為,你能逃脫?”
“一派胡言!”李隆大呵道,然而他心中一直存有的恐慌不安,已被李康成功喚起。
他雖是平亂的兵馬元帥,但也只是代替天子而已,真正執掌兵權的,仍是皇帝的心腹將領。
“李康,你作為人臣不忠,作為人子不孝,你的罪行,人人得而誅之,休要在此危言聳聽。”
“那就看好吧。”李康道,“你的結局。”
“成為棋子,淪為棄子,活在權力之下的猜忌中,最後變成傀儡,階下囚。”
說罷,他舉起弓箭,將李隆的冠冕射了下來,坐下馬匹更是因為受驚而將他甩下。
李隆墜下馬,但萬幸沒有受傷,只是失去了冠冕固定的頭髮被寒風吹散,凌亂不堪,像極了一個瘋子。
“三大王。”左右慌忙下馬攙扶。
此時的李隆顧不得衣冠,他披頭散髮的爬起,站在風中看着城上的李康。
階下囚的滋味,他太清楚了,傀儡,他做了皇帝二十多年的傀儡,他瞪着血紅的雙目,“我絕不會成為你,也不會回到從前。”
而這夷陵城下的一切,都被巴陵侯蕭承越看在了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