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木製的輪車上,穿着十分厚實掩蓋傷痕的衣裳,氣色很差。
他看着城樓下的臣與子,眼裡充滿了憤怒,在權力的誘惑下,父親早已不是父親,兒子也不再是兒子。
剛剛經歷了手足相殘的楚國,如今再次面臨父子反目,自太宗奪權篡位開始,這樣的爭鬥,彷彿成為了李家的詛咒。
“三郎!”皇帝拼儘力氣喊道,他的身體有些虛弱,甚至不能支撐他這般動怒,但他卻無法忍住不開口,“你真的要造反嗎?”
父親的眼神,一直是李隆心中的恐懼,不過一句話,就將他嚇得墜了馬。
他想要下跪認錯,卻被蕭承越所阻止,“王覺得自己現在還能回頭嗎?”
“王帶兵甲入宮,坐實謀反之罪,如果此時退宿,那就只有死路一條。”蕭承越又道。
蕭承越的話,讓李隆突然驚醒,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束手就擒就只有死路一條。
可他看着城樓上眾多禁軍,除了蘇定成,還有中領軍韓修也在,他的心裡越來越恐慌,蕭承越看出了他的擔憂,於是便將實情說了出來。
“涪陵城外,還有三萬北境軍,他們並沒有回到北境。”蕭承越陰森着臉說道,“那是一支只忠於我們蕭家的兵馬。”
“…”李隆震驚的看着蕭承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今日的事,原來你早有準備,不管有沒有刺殺成功,你都要造這個反。”
“王難道甘願一輩子如此嗎?”蕭承越問道,“被利用了二十餘年,最後被拋棄。”
“可你也不是為了我。”蕭承越調來了邊軍,李隆瞬間醒悟,“你也在利用我!”
“你究竟想要什麼?”李隆質問道。
蕭承越瞪着一雙鷹眼,“我有心想要扶持你,你卻懷疑我?”
“你調來了邊軍!”李隆皺眉道,“如果只是為了扶持我,為什麼要調來邊軍,你的野心,遠不止於此。”
“你現在還有退路嗎?”蕭承越威脅道,“刺殺失敗,皇帝不會放過你,但如果你選擇聽話,我會將你扶上那個位置。”
“那個位置,成為你的傀儡嗎?”李隆憤怒道,“我最討厭被人擺布了,蕭承越,我是李家的兒郎,這是我們李家的天下。”
蕭承越沒有想到,這種時候,李隆竟然會一反常態,如此心向楚國宗室。
“陛下…”李隆看向城樓上的皇帝,想要解釋什麼。
“殺無赦!”然而城樓上傳來的命令,卻讓李隆瞬間獃滯。
皇帝並沒有聽他解釋,並將他剛才與蕭承越的竊竊私語當做了密謀。
羽箭向李隆射下,蕭承越飛身上馬,將李隆拽了回來,“殺出去!”並下令道。
與此同時,他的北境軍已將整座涪陵團團圍住,邊軍與禁軍開始了交鋒。
皇帝的兵馬雖多,卻並沒有蕭承越的邊軍強勁,這場父子之爭來的太過突然,幾乎殃及了整座城中的百姓。
邊軍破城後,在城內大肆屠戮官員與禁軍,原本因為天子到來而變得繁盛的城池,頃刻間成為了煉獄。
“陛下,涪陵被巴陵侯的北境軍包圍了。”韓修收到消息,神色匆匆的走到皇帝跟前奏道。
皇帝坐在輪車上,適才的幾句話,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氣力。
韓修的話,使得皇帝急火攻心,因為太過憤怒,於是在一怒之下昏了過去。
“陛下,陛下!”韓修大驚。
“西北軍與北境不是已經回到了邊境嗎?”一直不吭聲的賈舟突然開口質問道。
“是,可是今日北境鐵騎突然折返,消息還未來得及呈上,陛下就遇刺了。”韓修道。
“看來是早有預謀。”賈舟挑起白眉,“附近的常備軍聽到消息一定會趕來救駕,現在還請韓將軍拖住邊軍,等待救援。”
“好。”韓修點頭,又看着陷入昏迷的皇帝,“可是陛下…”
“陛下這裡有我。”賈舟道。
韓修遂帶着一批禁軍出了行宮,阻擋蕭承越的北境邊軍。
賈舟看向一側的黑衣女子,眼神變得深邃了起來,“顧娘子,你與天子說的毒,是假的吧。”
顧氏看着老謀深算的賈舟,短短片刻,就調來了兩支禁軍,將行宮的局勢扭轉,“我沒有想到,你會是李瑾的人。”
張氏闖入浴池撞見行刺時,賈舟就在身側,但他卻並沒有絲毫的恐慌,反而協助起了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