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來呢?”李瑾問道。
蕭懷玉愣了愣,她抬起眼睛看着李瑾,“你不會不來。”
李瑾低頭對視着她,“大將軍倒是說得輕巧,長安距此,千里之遙,是你捨得離開,而我是有心才會來此。”
她的話,似有些幽怨,“抱歉。”蕭懷玉愧疚的回道。
“我來這裡,並不是想聽這些的。”
“我會在雲夢停留幾日,你隨我回城中吧。”李瑾又道。
“好。”蕭懷玉應道。
“我想歇會兒。”她往李瑾的懷中蹭了蹭,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好。”李瑾點頭,蕭懷玉便在她的懷中安穩睡去。
遠離爭鬥,遠離喧囂,這樣寧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對於當權者而言,成為了奢望。
而對蕭懷玉來說,終於不用再提心弔膽,與枕刀兵而睡。
李瑾的心中也是矛盾的,她想要將蕭懷玉留在身邊,是為了讓自己不再那麼孤獨,可同時,她也不願她一直痛苦下去。
因為虧欠而愧疚,也因為愛,遲來的情感與回應,造成了無法挽回與補救的傷害,也讓她,成為了蕭懷玉一生中的痛苦。
她抬起手,輕輕撥動着蕭懷玉耳畔的髮絲,撫摸着她的腦袋與耳朵,撫摸着她的臉龐。
比起行軍打仗,這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耕作,讓蕭懷玉又晒黑了不少,也因此,臉上少了許多殺伐與戾氣。
在這樣的輕撫之下,蕭懷玉很快就陷入了睡夢當中。
李瑾就這樣一直盯着她,在晚霞的照耀下,吹過湖面的風,如她的眼色一般柔和,平靜的湖水泛起了漣漪。
她握起蕭懷玉擱置在自己腿上的手,趁她在睡夢中挪動腦袋時,輕輕置於微微隆起的腹前。
“死生之事不可復,此生,我已解不開你的心結。”她的眼中含着淚光,“但願能讓你不再平添遺憾。”
“也讓我的心中,至少…好過一些吧。”
隨着太陽徹底落下山腳,李瑾輕輕搖醒了在她懷中熟睡的人,“蕭郎。”
蕭懷玉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發現天色已經暗淡。
“回家吧。”李瑾溫柔的替她撥着耳畔被風吹亂的碎發。
“好。”她撐着身體坐起,兩隻棲息的白鷺被驚飛。
侍從牽來了車馬,蕭懷玉將李瑾扶進車廂中,跟隨她出來的孩童早已歸了家。
“駕。”
※ ※ ※ ※ ※
&ash;&ash;蕭宅&ash;&ash;
雲夢縣令得知皇帝去往了縣中下轄的鄉中,於是帶着接駕的隊伍大張旗鼓的下了鄉。
而如此一來,便也暴露了蕭懷玉的身份,草舍前的動靜,比李瑾白龍魚服帶着一批身着便服的親從來時還要熱鬧。
縣中的衙役將百姓隔絕開,帶着整個縣衙的官吏跪地接駕。
侍從將馬車停穩,雲夢縣令便帶着一批人馬趨步上前,俯首貼地,“臣雲夢縣令吳惟,恭迎聖駕,不知陛下駕臨大澤,未能及時迎駕,請陛下降罪。”
縣令從縣城匆匆趕到鄉中,除了請罪,便也是想在皇帝跟前露臉,並述職雲夢縣的政務,亦想為民請命。
作為朝廷最底層的地方官,或許終其一生都沒有機會入京為官,更別說是面朝天子。
然而車廂中走出來的,卻是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
雲夢縣令大驚失色,蕭懷玉將李瑾扶下車,在眾多百姓的圍觀下。
“陛下。”雲夢縣令終於得見李瑾,遂連連叩首,“聖躬萬福。”
“聖躬萬福。”
雲夢縣令的舉動引起了百姓們的議論,原先李瑾微服私訪時,所帶來的隊伍便有數十人,雖都是便服,但儀態卻不似常人,而李瑾的氣質,也不像尋常百姓家的女子。
她又自稱是蕭懷玉的妻子,於是便引來了眾人對蕭懷玉的身份猜測。
“蕭郎,這可怨不得我。”李瑾回頭看着蕭懷玉道,“是你們當地的縣令,千方百計的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