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灼寧一愣,沒想到他竟會問這個。
她搖了搖頭,說,“不疼。”
“說謊。”蕭晉煊拆穿她,“謝老夫人壽宴時,你見到我,恨不得一磚頭拍死我,分明是恨毒了我。”
那時他還奇怪,自己跟她無冤無仇,她的恨意為何會如此強烈。
哪怕後麵他們表明了心意,他也總覺得他們二人中間,好像始終有一層摸不到看不著的隔膜。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她,所以看到自己,才會克製不住恨意。
“額……”謝灼寧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我那不是誤會是你殺了我嘛,你指望我對仇人能有什麼好臉色?”
蕭晉煊微微眯眼,神色複雜,“那你當時明明有許多機會殺了我,為何還要救我?”
在福安寺時,他傷得那麼重。
她都不需要親自動手,隻需把他丟在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他就活不過第二日。
甚至後麵,她還用儘計謀,坑了蕭璧城一株飛葉佛蓮,來給他治傷。
不是把他當仇人,恨死他了嗎?為何還要做這些?
謝灼寧低聲咳咳,“額……我那不是,愛你愛到無法自拔……”
“說謊。”
“我說的是真的!”
“是嗎?”
“當然了,也有一點點私心,想著若能挾恩圖報,將堂堂煊王玩弄於股掌之間,該多有意思。”
怕是後麵一句,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蕭晉煊又詢問了許多事,謝灼寧也說了許多事。
她告訴他,自己從前很少能睡個好覺,因為一閉眼,自家老爹跟那些無辜枉死的人,總會血淋淋地入她的夢來。
“雍王陰鷙狠辣,蕭璧城善妒多疑,無論他們倆誰登基,對大鄴朝臣跟百姓,都是一場災難。”
“我其實並不想要謀朝篡位,坐上那最高的位置。我隻是想要個明君,想要百姓能夠好好安居樂業不受盤剝,想要將士能夠安心打仗不被猜忌,想要一個河清海晏的盛世。”
她雖女子,亦有雄心壯誌。
為家,亦為民。
所以她從決定的那一刻,便做好了準備。
雖萬死,無悔矣!
蕭晉煊喉結滑動,心頭說不上來什麼情緒,混亂又複雜,似打翻五味瓶一般,“為何,不早點告訴我這些?”
輕輕歎了口氣,謝灼寧說,“我也想過早些跟你坦白的,但好像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一開始,是她打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猶豫著沒有說。
再後來,是一個接一個的意外發生,讓他們倆應接不暇,根本找不到機會說。
蕭晉煊伸手,輕輕將她摟入懷中,睫羽低垂,“沒關係,反正上一世發生的那些事,這一世絕不會再發生了。”
是啊,謝灼寧忍不住想,一切都與從前不同了。
上一世,老爹通敵賣國的罪名成立,其中亦有雍王手筆。他跟蕭璧城,都想要將鎮北軍握在自己手中。
而今,雍王倒台,再也掀不起任何風浪了。
且昭文帝跟蕭璧城拿自己的婚事誆老爹回京誘捕失敗後,便再不敢有其他動作,怕激怒他,怕他造反,所以眼下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隻是暫時的。
蕭璧城除掉雍王這個心頭大患之後,自以為南陽、西川兩軍在手,等昭文帝一死,他登基為帝,第一件要做的,肯定就是掉頭去收拾自家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