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夜無缺眸子眯了眯,忽地笑開,整個身子懶洋洋地往後一靠。
“不是裝作不認識本宮嗎?怎麼現在又承認了?”
謝灼寧歎了口氣,“你一來就直呼我的大名,我裝傻充愣有用嗎?還不如自己主動承認,說不準你心情一好,看在我曾經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就放了我呢。”
當年夜無缺不過十一歲,就被送往北齊為質。
沒兩年,西楚政變,他母後給他換了個後爹,他也被心腹護送從北齊逃回西楚。
結果一路被人追殺,他隻能帶著護衛臨時改道,逃入大鄴境內。
那會兒恰逢她母親生弟弟難產而亡,她被送到北關他爹身邊。
也不知是聽誰說山裡有白狐狸,她便想去捉一隻來養,正巧碰到隻剩一口氣的夜無缺。
在他身邊還剩一個受了重傷的侍衛,兩人衣衫襤褸,看起來就跟城裡那些流民差不多。
她動了惻隱之心,將食物全給了他倆,還將隨身攜帶的傷藥拿出來,給他們處理好了傷口。
可沒想到,夜無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刀抵住了她的喉嚨,“想活命,就跟我們走!”
他們三人一路往山裡去,冬日白雪皚皚,看不見一點活物的跡象。
很快他們便餓得精疲力儘。
可是到了夜裡,她卻聞到有肉香飄出,當即被饞醒過來。
“醒了?”夜無缺看見她睜眼,便將手裡剛烤好的一大塊肉遞給她,“吃吧。”
她正要下口,突地察覺到不對,“你哪兒來的肉?”
夜無缺道:“剛獵的一頭野豬。”
她心裡卻突地生出無儘惶恐,聲音都開始顫抖,“跟著你的那個人呢?”
夜無缺平靜無波地說,“傷太重,死了,我把他埋了。”
好好的人,突然就死了。
人死了,他突然就打到野豬了。
哪有那麼巧的事呢?
她跟碰到燙手山芋一樣,把肉丟了回去,“我不吃!打死我也不吃!”
沒想到對方卻露出不明意義的一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舍得打死你呢?”
明明對方年紀不大,可那笑卻叫她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她突地反應過來,為什麼夜無缺非得把她帶上了。
因為她就是一個活著的獵物,等到彈儘糧絕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她一直拒絕吃“野豬肉”,差點沒被餓死。
好在沒兩日,她的馬兒循著她的氣息找到了她。
夜無缺見到之後想去奪馬,被她情急之下一棒子敲暈,然後飛快地騎著馬逃回了城裡。
此後她便將這件事壓在心底,誰也沒告訴。
直到上一世他來訪大鄴,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生怕他認出自己,她趕緊裝病不出,直到夜無缺回了西楚,才終於鬆了口氣。
可這一世,卻好像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她想不明白,這家夥到底是從哪兒知道她的身份的?
“謝灼寧……”夜無缺細細念著她的名字,每一個字在舌尖打轉,繾綣似情人在耳邊低喃。
他捏著她的耳垂,慢悠悠地說,“本宮現在心情突然不好了,又不打算放你走了。”
謝灼寧:“……”
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殺人如麻,喜怒無常!
正在這時候,下人進來回稟,“太子殿下,大鄴的煊王殿下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