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眉頭一皺:“為何?”
虞清歡輕笑:“你身上有血腥味的煞氣,尋常人見到你,必定會覺得害怕,但這個小二未免表現得太過正常,如果不是練家子,那便是傻子,但明顯不是後者。”
阿六握緊從不離身的劍:“公子認為,這些人可是衝著我們來的?”
虞清歡甩了甩手,拉下屏風上的帕子將水擦乾,道:“我們這一路平安無事,沒道理進了淇州的地界才會有人動手,興許不是衝著我們來的,瞧這樣子,他們似乎在找什麼人,今夜或許有事發生,你隻管保護我,其它的事情都不要理會。”
阿六點頭:“是,公子。”
然而,直到半夜,都沒有發生什麼事,虞清歡以為,她察覺到的那道目光,也隻是錯覺而已。
正當虞清歡放下戒備,準備入睡時,裡間的窗戶忽然被撞開,有人掉進了廂房內。
緊接著,外屋的阿六已經和彆人發生激烈的打鬥。
虞清歡從床上彈起,握緊手中的匕首。
借著從窗欞拉進的月光,依稀可見一道女子的身影匍匐在地上,她捂著圓滾的小 腹,渾身痙攣,似承受了極大的痛苦,但她並未停止動作,而是掙紮著往裡間挪行,好像在躲避什麼人的追擊。
“阿璋,保佑我和孩子……”女子聲音淒婉,字字泣血,猶如垂死掙紮的困獸。
多年的教訓教會虞清歡明哲保身的道理,此時她並不想多管閒事,然而若是她對一個陷入絕境的孕婦都不肯伸出援手,那她乾脆不要做人得了!
思及此處,虞清歡迅疾地抓住孕婦的手,往柱子後邊一躲,與此同時,幾根泛著陰森藍光的羽箭從黑暗中射過來,咻咻咻釘在廂房的地板上。
若是再慢片刻,孕婦必定被利箭貫 穿胸膛而死。
“不想死閉嘴!”孕婦嚇得張嘴欲喊,虞清歡眼疾手快將她的嘴巴捂住,在她耳邊低喝一聲。
話音剛落,幾支弩箭釘入她們躲避處的柱子上。
外屋的打鬥聲已然歇止,阿六的身影很快出現在虞清歡的視線中。
“小心,”虞清歡連忙提醒,“外頭的人看得到裡麵。”
阿六腳步未停,挽劍砍斷幾隻弩箭,人便來到虞清歡和孕婦的身邊。
“你是誰?”虞清歡在孕婦的耳邊問,“為何會有如此高手追殺你?我放開你,你老實回答,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
孕婦點點頭,幾滴熱淚滾在虞清歡的手背上。
虞清歡將手放開,隻聽得孕婦沙啞惶恐的聲音道:“我叫瑤娘,是淇州知州大人顧含璋的妻子,我……我也不知道追殺我們的人是誰。”
“外披脫了!”虞清歡沉聲吩咐,“阿六,我扮作瑤娘去引開追兵,你好生守護她的安全,務必要守住!一旦我將人引開,你便帶她逃出去,然後帶她去見主子。”
“不可!”阿六斷然拒絕。
“這是命令!”虞清歡片刻沒有耽擱,幫著孕婦脫下她的外披,然後往自己身上一套,握緊匕首,閃身跑向房門處。
電光火石之間,幾支利箭擦著她的小腿射過,險些將她釘在地板上。
虞清歡來不及思考,隻顧著不要命地往外間奔逃,最後掀開外屋的窗戶,翻身躍了下去。
瑤娘不會武功,她故意作笨拙的模樣,摔下去的聲音格外地響。
爬起,然後往客棧背後的巷子裡奔逃。
換做彆人,她不會這樣。但是這個顧含璋她認識,從前她還在景州的時候,顧含璋擔任景州祁縣的知縣,他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昔年外祖父為試藥丟了性命,她與娘親孤立無援時,正是顧含璋幫她們料理了外祖父的後事。
後來她們被虞蹇接回了相府,而顧含璋,也被擢升為淇州的知州。
沒想到,竟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他的妻子。
顧含璋的恩,她必須要還。所以就算她知道前方是死路,她也要把這份情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