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虞清歡臉上不禁一臊,若沒有發生剛才的事情,調笑幾句於她也隻是不痛不癢,但此時,突然生出了些許微妙的尷尬。
然而虞清歡就是這樣,越是心虛的時候,越會做出一些舉動來掩飾內心的慌張。
聞言她勾唇一笑,抬腳勾住房門、關上,抱著手走過去:“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這天下最親近的人,與你同 床共枕,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長孫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並沒有正麵理會這個問題,他轉移話題道:“有話好好說。”
虞清歡坐到他麵前,用搭在碟子上的湯匙舀了塊涼拌黃瓜放進嘴裡,道:“我和阿六坐馬車,而你們騎馬,按理來說腳程比我們快,怎麼會在這碰上你?”
長孫燾將口中的食物嚼碎咽下,這才答道:“本王趕到涼城的時候,顧含璋一家幾乎被滅門,得知有人逃出生天,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於是便追了過來。”
“顧含璋是淇州的地方最高行政長官,負責淇州的民政、財政、田土、戶籍、錢糧、官員考核、溝通督撫與各縣,職權獨 立於王府內部的公署和官署,直接對朝廷負責,誰這麼大膽,竟敢滅正四品朝廷命官的滿門!”虞清歡聽了,不由得有些惱怒,“那麼,顧含璋呢?他逃出來了嗎?”
長孫燾將碗筷放下,平靜地看著虞清歡:“顧大人,犧牲了。”
“什麼?”虞清歡一拍桌子騰地站起,那個義薄雲天、剛正不阿、公正廉明的顧含璋死了?虞清歡這輩子鮮少佩服什麼人,但卻被顧含璋的官品和為人所折服,他有能力,而且愛民如子,這樣好的一個人,究竟惹了誰才招致滅門之禍?
“你認識顧含璋?”長孫燾有些意外地問道。
“外祖父走時,旁支遠親欺負我和娘親無依無靠,趁機霸占外祖父的資產,當時我和娘親連葬外祖父的銀子都沒有,顧大人知道後,不僅自掏腰包安葬了我外祖父,還給我和娘親尋了住處,經常救濟我們。”虞清歡手指扣緊桌麵,將棉織的桌布扣得皺起,“你有凶手的線索麼?”
“沒有,興許顧夫人知道,”長孫燾歎了口氣,素來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沉痛的惋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朝中有很多人忌憚顧大人的政績和能力,或許,那些人擔心顧大人會站在本王這邊,所以才將其滅口。”
虞清歡眼眶微紅,目光沉凝:“若是這樣的話,敢對堂堂一個四品官動手,至少是我祖父那樣的級彆,但要說那些人擔心顧大人會被你收入麾下,從而對顧大人動手,有些說不過去,畢竟,降級貶謫,找個借口調走,才是半點都不惹眼的好辦法,滅門太過引人注目了。”
長孫燾眼中異光閃動:“你有頭緒?”
虞清歡把近些日子她一直思索的問題說了出來:“那日皇後召見,邢禦醫的藥箱不小心掉了,當時,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而那種味道,我曾在外祖父的藥房裡聞過,那時外祖父正在為一種發作起來十分像瘟疫,而且還能在動物之間傳播的奇毒研製解藥,外祖父說,興許能用那一味藥製成解藥,可是最後解藥沒煉成,外祖父還搭上了性命。你說,不會這麼巧,最近淇州爆發的瘟疫,正是那種奇毒吧?如果是,陛下是否早已接到消息,所以才讓邢禦醫煉製解藥?”
長孫燾沉默,半響,抬頭望向虞清歡:“明日,本王讓阿六送你回京。”
虞清歡望進他的深眸,道:“淇王,你不必急著把我推開,你於我有救命之恩,隻要你開口,我必竭儘全力,設法解決這一次的瘟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