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蹇出現在這裡,還帶著淇州本地的駐軍,這說明,事情真的大條了。
“父親為何在此?”虞清歡問,雙眸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星子般晶亮,“為何扣下這些大夫?”
虞蹇雙手朝上一拱,道:“淇州爆發如此大規模的瘟疫,其中以平城最為嚴重,此事聖上已然知曉,為了避免瘟疫向其它地方擴散,特命為父前來解決此事。”
“那父親,您的解決方法是什麼?”虞清歡問。
虞蹇蹙眉,已有些不耐煩:“自然是要將此城封閉,防止裡麵的人出來,為禍天下。”
虞清歡道:“父親,您封城的目的是不讓城裡的人出來,城外的人為何不能進去?”
虞蹇道:“多一個人進去,就多一個人麵臨危險,裡麵的人已經救不活了,外頭活著好好的人沒必要進去送死,為父這是在將損失降到最低。”
虞清歡道:“但這些,都是大夫,而大夫帶著的,是救命用的藥材。”
虞蹇道:“不管是大夫還是百姓,在為父心裡都是一視同仁,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是誰規定大夫就應該冒險去送死,為父這是救他們的性命。”
虞清歡在心底冷笑一聲,有些人光明正大一輩子,卻甩不開鬼鬼祟祟的指責,有些人明明肮臟下賤,舉手投足間卻義正言辭,傲氣不減。
就算虞清歡做了他虞蹇幾年的女兒,身上還流著他虞蹇的骨血,也見識過虞蹇的不要臉,但親耳聽到上萬條人命在他虞蹇口中如此無足輕重,聽到他虞蹇輕飄飄地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話,還能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虞清歡還是震驚到了,那種感覺,就像忽然被潑了一身屎尿一樣。
“父親,這平城裡麵住著幾萬人,有幾萬條人命,您把大夫和藥材扣下,可有經過陛下的允許?”虞清歡雙目灼灼,擲地有聲地問。
虞蹇這個人,雖然她不怎麼接觸,但卻對虞蹇的脾性略知一二,如果沒有虞謙,他虞蹇根本什麼都不是,最是膽小不過的一個懦夫,此時膽敢來封城,直接和長孫燾明目張膽地對著乾,一方麵說明他的確手握諭旨,另一方麵卻說明,他很可能知道長孫燾不在,所以才敢如此囂張……
那麼,今日靈山起火一事和誰有關,還用說麼?
虞清歡心底冷笑,儘管長孫燾從來不說,但她還是發現了當今聖上和長孫燾之間的不尋常。
當今聖上,打的可是一手好牌,相府和淇王府本就勢同水火,若長孫燾今日僥幸逃過一劫,那二者之間的矛盾必然激化,兩虎相爭他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若長孫燾不幸罹難,他就可以借虞家的手把淇王府的勢力清掃乾淨。
最後,他依舊還是個仁慈的君主。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為父這麼做自有為父的道理,還輪不到你來插嘴!”虞蹇完全失去耐性,不悅地道。
“父親,那就是說,您讓城中患病的百姓無人可治,無藥可醫,是您一個人擅作主張,陛下根本就不知道您不顧百姓的生死,是麼?”虞清歡朗聲問道。
這些藥無論如何也要送進城,否則不知會有多少人因沒有藥治病而喪命,這時,她在拿話拿捏虞蹇,賭虞蹇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將所有的事情推到皇帝身上,隻要虞蹇不打著皇帝的旗號,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