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長孫燾更快的,是另外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從白霧中射出,霧氣分開兩邊,翻湧,攪亂,緊接著一聲輕響,隻見把一柄軟劍,已被送入零前麵那刺客的胸膛。
“放開阿零。”謝韞反手一攪,那刺客吐出大口汙血,雙目漸漸瞪大,但刺在零肩膀上的劍,依舊沒有放開。
“師父……”
混亂的記憶一幕幕浮現,零望著眼前漸漸沒了呼吸的人,眼眶驀地紅了。
可眼前將死之人,渾濁的眼裡,卻沒有任何反應。
仿佛,並不認識零一樣。
“師父……”
謝韞抽出劍,刺客終於堅持不住,癱倒在地。
零眼疾手快接住了他的身體,嘶叫了一聲。
鮮血大片大片從他的嘴裡湧出,隻見他唇角開合,含/著一口血汙,他問零:“你是誰?”
“我是誰?”零不知道,他自己是誰他也不知道。
刺客死了,死前也沒能記起零曾是他一手養大,一手培植成影衛的那個人。
一日為影,終生為衛。
他從來不是自己,零出師了,他自然而然被下了忘記零的命令。
而零因為和虞清歡的相處,漸漸找回一些淩亂的記憶。
他記得,那是師父,是把他撿回來,親自培養了十數年的人,是看著他一路廝殺,最終練成影衛的人。
零肩膀上還插著劍,謝韞把他拉起來:“阿零,先治傷。”
待長孫燾回到馬車內查看虞清歡是否有事時,百裡無相提著藥箱,匆匆去給零治傷。
而薛巍,則跳下馬車檢查有無刺客生還。
“我沒事,薛巍反應快,誰來了?”虞清歡取出帕子,為長孫燾拭去額上的薄汗,輕聲問道。
長孫燾拍拍她的頭:“謝韞來了。”
“二哥。”虞清歡眼睛一亮連忙,掀開簾子走下馬車。
但她卻沒有看謝韞一眼,先去察看零的傷勢。
當她看到零整個肩膀幾乎都被捅爛了,忍不住眉頭蹙起,露出一絲心疼的神色:“他殺過來你用劍擋不行麼?當自己刀搶不入是不是?好好歇著,你師父的事等會兒再說。”
零點點頭,牽動肩膀上的傷口,瞬間冷汗直流。
師父,零的師父。
天底下一共就兩個影衛,一個在長孫燾身邊,一個在嘉佑帝身邊。
如今躺在地上這個,可不是嘉佑帝身邊與虞清歡有一麵之緣那一位?
原來,嘉佑帝擔心自己死後,兒子會死於弟弟之手,所以早早命影衛來刺殺長孫燾。
可惜他機關算儘,到最後也隻是一場笑話。
從來,長孫燾從來沒想謀朝篡位,從來沒想弑兄殺親,但卻被他防了一輩子。
要是他知曉長孫燾有著輕而易舉毀了他的能力,但卻不屑毀滅,不知道他會不會從棺材板裡蹦出來?
虞清歡隻覺得心疼長孫燾,他的親人,在他性命垂危,變成一個傻子的時候,沒有一句關心和問候。
他的兄長,哪怕死了,也想要他的性命。
很多次,虞清歡都為長孫燾感到心疼。
自己失去很多,但最後都有人一一彌補,可他呢?好像什麼都擁有,但卻什麼都沒有。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心疼他,更關心他,更理解他,更包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