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少女羞怯
大廳里一時笑語盈盈，茶香裊裊。十一娘卻敏銳地注意到，衛家三小姐的目光總是不經意地飄向沈嗣禮。那眼神中帶着少女特有的羞怯與好奇，卻在對上沈嗣禮的目光時又迅速躲開。而沈嗣禮端坐如松，目不斜視，彷彿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衛家大公子則時不時用餘光打量謹姐兒，那目光中帶着幾分探究。只有小小的沈嗣謙，對這些暗涌毫無察覺，專心致志地吃着糖果，偶爾抬頭衝著太夫人甜甜一笑。
用過午膳，衛太太帶着孩子們去了二夫人那裡。十一娘服侍太夫人歇下，正要回院子，瑪瑙匆匆而來，臉上帶着幾分焦慮：“慈輝師太送來幾個平安符。說水榭旁不該種杏樹，應換成槐樹；您養的金魚也該從窗檯移到廳堂東南角。”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繼續道：“聽說五夫人請她做一場法事要一百兩銀子，我沒敢應承，說要等您回來。”
十一娘站在廊下，望着院中搖曳的花影，沉吟片刻：“入鄉隨俗，不能不理。但也不能讓她輕易得手。這些日子你們留意着，別讓我們碰面，但也不要得罪了她。”
玉瑛點頭應下，又說起了其他家務事。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原來是海媽媽來請二夫人和衛家眾人用晚膳。
太夫人趁機開口：“明日請到觀瀾水榭用飯如何？老四那邊在整院子，暫時搬到水榭住。那邊冷清了幾年，想熱鬧熱鬧。除了家裡人，還有錢家的舅奶奶們，都是自己人。”
衛太太面露遲疑之色，二夫人適時開口：“江寧城千里迢迢，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嫂嫂不如帶着承嘉他們來熱鬧熱鬧。”
“那就叨擾太夫人和四夫人了。”衛太太笑着應下。
除了沈嗣禮，孩子們都露出歡喜之色。謹姐兒更是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對明日的聚會充滿期待。
十一娘站在廳堂里，目光不着痕迹地掃過眾人。堂內觥籌交錯，賓客往來，表面上一派喜慶祥和，但她卻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氛。藉著給下人吩咐的由頭，她悄然退出了熱鬧的場合。
錢四少奶奶早已在屋檐下等候多時，見十一娘出來，眼中閃過一絲焦慮。她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扯了扯十一娘的衣袖。
兩人默契地來到水榭。初春的風還帶着些許寒意，吹皺了池中倒影。十一娘看着錢四少奶奶欲言又止的模樣，輕聲問道：“四嫂有心事？”
錢四少奶奶搓着手，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聽說五姑奶奶和你的生意沒做成，我想問問，以後若有機會，你還會和她合作嗎？”
十一娘心中一動，卻不動聲色：“侯爺如今在家，這樣的買賣我不好參與。”她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着四嫂的神色變化。
錢四少奶奶聽聞此言，肩膀微微一垮，臉上的笑容更加勉強。她嘆了口氣，作勢要離開。
“四嫂。”十一娘拉住她的手，觸到一片冰涼，“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咱們商量着辦。”
水榭內一時無言，只聽得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說笑聲。錢四少奶奶低着頭，手指不自覺地絞着帕子。良久，她才抬起頭，聲音裡帶着幾分顫抖：“五姑奶奶找四爺做生意，說是和你一起經營，走范總兵的路子，用糧食換鹽引。”
十一娘眉頭緊皺，心中湧起一陣不安。
“四爺性子你是知道的。”錢四少奶奶的聲音更低了，“被人看重就容易衝動。這些日子，他整日念叨着這樁買賣，連覺都睡不好。”她頓了頓，“他非要我拿五十兩銀子給他做盤纏，說滿月後就和五姑爺去趟宣同，還說能賺五千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