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瑙繼續道：“聽說當時司家大爺曾出面周旋，但具體如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那以後，趙家在京中的聲勢就大不如前了。”
十一娘若有所思地看着燭光，那跳動的火焰彷彿在向她訴說著什麼。趙家、司家、沈家，這三家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每一條線索都指向一個更大的謎團。
窗外傳來幾聲夜鶯的啼鳴，打破了房中的沉默。十一娘輕輕閉上眼睛，今天得到的信息需要好好梳理。她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正站在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上，而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格外謹慎。
“姑娘，大太太讓您和五小姐過去請安。”碧玉的聲音打斷了十一娘的思緒。院子里的梨綺開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卻襯得她心事重重。
十一娘輕輕揉了揉眉心，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像是一團亂麻，讓她感到深深的疲憊。她站起身來，目光略顯恍惚地望着銅鏡中的自己，手指無意識地撫過略顯凌亂的鬢角。
“小姐，要不要我幫您重新綰一下髮髻？”瑪瑙忙不迭地湊上前來，手裡還拿着方才收到的消息，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不必了。”十一娘搖搖頭，隨手將一縷散發別到耳後，“走吧。”
晚春的夜晚還是有點涼意，十一娘走在前面，裙擺輕揚，瑪瑙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時不時偷瞄着自家小姐的背影。
正廳里，大太太正和三太太說著話。檀木桌上的茶水已經涼了，卻無人顧及。五少爺和六少爺站在一旁，看到十一娘進來，立刻露出笑容：“十一姐。”
十一娘微微頷首，上前給大太太和三太太行禮。她能感受到大太太那略帶審視的目光，卻只是垂眸不語。
“起來吧。”大太太的聲音依舊淡漠。
三太太倒是目光溫和，只是那眼底的憔悴怎麼也掩飾不住：“十一娘長高了，也更漂亮了。”
“是啊，這些年在餘杭，倒是過得挺好。”大太太接過話頭，語氣裡帶着幾分意味深長，“京都的規矩，總歸是要重新學着適應的。”
十一娘在五娘身邊坐下，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堆放在角落的箱籠。陸媽媽正和大少奶奶對着賬冊清點什麼，六姨娘在一旁伺候着，動作謹小慎微。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緊張氣氛。
“這箱子里的東西，都是要送人的。”大太太說道，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京都里，禮尚往來，少不得要打點關係。”
三太太面上閃過一絲無奈：“大嫂說得是。”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中的帕子，眼神飄忽。
十一娘聽出了話裡有話。這些箱子里的東西，到底是要送給誰？是與沈家的事有關，還是與趙暉有關？
“對了，十一娘。”三太太突然轉向她，語氣裡帶着幾分關切，“聽說你前些日子去城裡逛了？”
十一娘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是，去買些針線。”她感覺到五娘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手，顯然妹妹也察覺到了話題的微妙。
“那可要當心些。”三太太叮囑道，“京都不比餘杭，路上什麼人都有。這些日子更是......”她欲言又止，目光閃爍。
“十一娘向來穩重。”大太太打斷了三太太的話，“這點我還是放心的。”她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在十一娘臉上停留片刻，“不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過多打聽的好。”
五娘在一旁悄悄拉了拉十一娘的衣袖。十一娘心領神會，自沈家回來，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捲入了一場看不見的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