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內，香煙繚繞。十一娘看着沈明宜的目光在元娘牌位上停留許久，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面容隱在裊裊香煙中，看不真切。
太夫人強忍着看完整個儀式，一出宗祠門就紅了眼眶。沈明宜忙上前扶住她：“娘別難過。”
“我不難過。”太夫人拉着十一娘的手，聲音哽咽，“我是高興，高興啊...”
話音未落，沈韓急匆匆趕來：“舅爺來接四夫人回門了。”
十一娘站在台階上，看着遠處駛來的馬車，心緒難平。這座府邸雖已住了些時日，卻始終覺得陌生。而今已見過三位姨娘，又去過宗祠，她的新生活即將開始。
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映得她的身影有些單薄。魏媽媽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她只是輕嘆一聲，默默退下。
錢永康捧着食盒，步履輕緩地穿過庭院，來到太夫人的院落。食盒內裝着一瓷甌糯米飯、兩尾鮮嫩的鰱魚和一盤香氣四溢的肉餅，熱氣升騰。
“老夫人，飯菜備好了。”錢永康站在門檻外，微微欠身。
海媽媽快步迎上前，接過食盒。她熟練地將飯菜擺放整齊，開始服侍沈明宜和十一娘用元飯。爐火將屋內烤得暖融融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
“康哥兒啊，坐下說說話。”太夫人的聲音溫和，目光慈祥地落在錢永康身上。
十一娘簡單用了幾口飯，筷子便擱在了碗邊。她抬眼看了看沈明宜，見他也放下了碗筷，便起身向太夫人告辭。
“太夫人，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錢家了。”
馬車緩緩駛入弓弦衚衕，停在了錢府大門前。錢永淳、柳慧和夫妻和韋澈夫妻早已在門口翹首以待，見到馬車便快步迎上前來
“十一妹！”四娘一把拉住剛下馬車的十一娘，“可想死我們了！”
堂屋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二太太、三太太端坐在椅子上，神色莊重。六姨娘、大少奶奶、十娘等人分坐兩側，時不時交頭接耳。錢永陽、錢永華、趙暉等男眷也都在場，屋內人聲嘈雜。
十一娘剛踏入門檻，就被十娘的存在驚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目光在十娘臉上掠過。見十娘神色如常，她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趙暉與沈明宜四目相對時，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他恭敬地欠身行禮，沈明宜卻只是淡淡點頭，周身散發著疏離的氣息。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
“哎呀，我們的誥命夫人可算是回來了！”二太太笑着拉過十一娘的手，目光中帶着幾分打量。其他女眷也紛紛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十一娘被眾人團團圍住，有些不知所措。她勉強維持着笑容，一一應對親戚們的問候。突然成為焦點的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彷彿被無形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
“別站着了，”三太太拉着她往西次間走，“大伯和大嫂還在等着呢。”
西次間里，大老爺和大太太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炕桌上擺着一盤瓜子，還有幾杯熱氣騰騰的茶。屋內暖意融融，卻莫名讓人感到幾分壓抑。
十一娘和沈明宜跪下行禮。錢永康和大少奶奶連忙上前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