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男女分桌而坐，各自談笑。沈明泰雖然心不在焉，但還是強打着精神應付。十一娘則與五夫人說著些閑話，偶爾還能逗得太夫人開懷大笑。
飯後回到自己院落，十一娘和沈明宜剛坐定，院子里就傳來腳步聲。
“夫人，三位姨娘來訪。”丫鬟瑪瑙輕聲稟報。
十一娘放下手中的茶盞，“請進來吧。”她的聲音輕柔，卻帶着不容置疑的主母威嚴。
三位姨娘魚貫而入。葉姨娘和曾桃夭默默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倒是唐姨娘笑盈盈地上前，“侯爺今早就回來了吧？”
沈明宜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品茶。茶香裊裊升起，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無形的屏障。
唐姨娘卻不以為意，轉而與十一娘說起話來：“今日本想來找夫人說話，聽說您去了太夫人那邊打牌。要不改日我們幾個一起玩玩？我那還有副上好的竹麻將，手感極佳。若是夫人喜歡，就留在這兒......”
十一娘含笑聽着，目光偶爾掃過其他兩位姨娘。葉姨娘低垂着頭，手指不自覺地絞着帕子；曾桃夭則站得筆直，像根不會彎折的白楊。
正說著，院子里又傳來腳步聲。
“夫人，五爺求見。”這次是丫鬟秋依。
十一娘微微挑眉，看來事情比預想的來得更快。她轉頭看向沈明宜，後者正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茶盞。
三位姨娘很識趣地退到東間，十一娘則起身準備相迎。
“嫂嫂不必費心，我只和四哥說幾句話就走。”沈明泰連忙擺手，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十一娘點點頭，轉身進了東間。唐姨娘立刻湊上前，把她讓到榻上坐下。“五爺這時候來，不知有何要事？我看他為人豪爽，多半是替人來求情的。”
十一娘只是淺淺一笑，並不接話。窗外的風吹動着竹簾，發出輕微的響動。
“你怎麼這般多話！”曾桃夭突然冷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唐姨娘臉色一僵，轉瞬即逝的不悅從眼底掠過。
“唐姐姐熱心腸，曾妹妹日後就知道了。”葉姨娘趕忙打圓場，目光轉向十一娘，“聽說秋翠姑娘要去金魚巷那邊，夫人這邊怕是要缺人手，讓我來幫着值夜如何？”
這是葉姨娘第一次主動與她說話，語氣恭順，姿態放得很低。十一娘看着她微微低垂的眉眼，心中輕嘆。這位姨娘在府中待了許多年，想必也是看透了許多事。
“你是侯爺身邊的老人，怎好讓你來值夜。再說還有瑪瑙她們，也有魏媽媽在。”十一娘溫聲說道。
“服侍夫人是我本分，夫人但凡差遣便是。”葉姨娘誠懇地說，眼中帶着懇切。
十一娘靜靜地打量着她。在這府中，每個女子都有自己的無奈與苦衷。既然如此，又何必為難彼此。只要不越過底線，小小的逾矩也無妨。她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有嚮往的生活。
沒過多久，沈明泰就告辭離開了。沈明宜送他出門回來，對十一娘說：“明早把血燕送些給娘和五弟妹。你是做嫂嫂的，該多去五弟妹那走動走動。”
十一娘輕聲應了，心裡卻明白，這樣的走動，只怕那位芷蘭郡主未必領情。
夜色漸深，十一娘照例自己鋪床。床帳輕輕搖晃，映出她忙碌的身影。
“你的丫鬟呢？”沈明宜站在一旁問道。
“些許小事，我習慣了。”十一娘展顏一笑，手上的動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