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家門口，就見五娘迎了出來，眼角還掛着淚痕：“十一妹，你可來了，母親正念叨你呢。”
十一娘見她神色慌亂，心下一沉：“母親現在如何？”
“人是醒了，可說不出話來...”五娘聲音哽咽，“大夫說是中風的癥候。”
十一娘快步入內，穿過重重院落，推開內室的門。只見大太太面色蠟黃地躺在床上，往日的威儀蕩然無存。
“母親！”十一娘坐到床邊，握住母親的手，“您覺得如何？要不要緊？”
大太太望着她，渾濁的眼中先是湧現欣喜，繼而轉為憂怒，嘴唇蠕動，卻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響。那副想說話卻說不出的樣子，令人心碎。
“母親別急，大夫說了要靜養，有什麼話等好了再說。”五娘在一旁勸慰。
大太太卻急切地搖頭，眼中滿是焦慮。
“您是擔心兩位姨娘的事吧？”十一娘試探着問道，看到母親眨眼示意，她看了大少奶奶一眼，“大哥已讓人去請了，等他回來與慈輝商議。我們幾個做女兒的，自然聽從母親安排。”
大太太這才稍顯安心，緩緩閉上眼睛。
十一娘示意陸媽媽在旁照看，與大奶奶、五娘退出內室。剛出門，就聽見大老爺在次間發怒：“去告訴慈輝，要打官司，錢家奉陪！”
大少奶奶忙打圓場：“爹是被氣壞了。十一姑奶奶還不知詳情，我細說與她聽。”說著朝十一娘使眼色。
在東稍間，大少奶奶道出實情：原來慈輝帶來兩位姨娘要去福緣寺出家的消息，大太太一時震怒，這才昏厥過去。說話間，錢永康與韋澈也趕到了。
韋澈當即表態：“此事不宜報官，以免鬧大後沈府難做。”五娘自然附和丈夫的意見。
錢永康沉思片刻，提議：“依慈輝所請，由着兩位姨娘出家，或許是個兩全之策。”
十一娘默默權衡利弊，覺得這確實是上策。既保全了錢家顏面，又給了兩位姨娘一個體面的退路。她望着窗外的秋色，想起往日種種，不禁暗自嘆息。
正議論間，院子里傳來腳步聲。沈明宜匆匆趕來，看上去風塵僕僕。
十一娘見他放下身段前來，心中一暖，恭敬地向夫君行禮。沈明宜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轉而向韋澈詢問詳情。
聽完事情始末，沈明宜沉吟片刻，提議道：“不知能否在家中修建家廟？若是經費不足，我們一同想辦法。”
這個建議令眾人眼前一亮。家廟既保全了體面，又能讓兩位姨娘安度晚年。大家正在商議細節，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喧嘩。
原來是慈輝來了。
沈明宜的提議讓屋內陷入一片沉寂，。
十一娘抬眼看向大太太，只見她臉色蒼白。顯然，這個提議讓她始料未及。十一娘暗暗思忖，兩位姨娘此舉不過是想擺脫錢家的束縛，藉著出家的名義脫離世俗。若要她們修建家廟，恐怕也不會領情。
“侯爺這個主意甚好。”錢永康打破沉默，嗓音略顯乾澀，他清了清喉嚨，“待我與父親商議。”
沈明宜微微頷首，唇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目光掠過在座每個人的表情：“我去給岳父請安，隨後便與十一娘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