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瑪瑙幾人送秋翠出府。十一娘站在窗邊，看着秋翠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府門外，心中空落落的。
午後，她去太夫人處用過午膳。太夫人要帶瑾姐兒和允哥兒去二夫人處，她便告退回房做針線。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專註地做着手中的活計，不知不覺間就到了申時。
直到聽見外間傳來沈明宜的腳步聲，她才放下針線。秋依忙進來伺候沈明宜更衣，十一娘收拾了針線，與沈明宜一同去太夫人處用晚膳。
待沈嗣智等人下學歸來，一家人圍坐說了會子話才散。月色朦朧，照在回房的石徑上，十一娘一言不發地跟在沈明宜身後。
回到房中，她麻利地替沈明宜沏茶、鋪床，然後鑽進被窩準備就寢。往日這個時候，她總要看會子書，今日卻反常地早早躺下。
“今日怎不看書了？”沈明宜淡淡地問道，語氣中帶着幾分關切。
“做了一下午針線，眼睛有些疲了。”十一娘扯出一抹笑，轉身背對着他。
沈明宜輕應了一聲，也不再多問。
夜深了，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藉著窗外的月光，沈明宜望向已經熟睡的十一娘，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溫柔的弧度：“還真是個孩子。”
月光如紗，輕輕籠罩在她的睡顏上，平日里的機敏與算計都在睡夢中消散無蹤。只剩下一張天真爛漫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要守護。
十一娘的月事終於來了，她靠在床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秋日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為她略顯蒼白的臉龐鍍上一層暖意。
自打嫁入沈府以來，這事一直讓她憂心忡忡。月事向來不太準時，每每都讓她提心弔膽，生怕自己真的有了身孕。雖說成親後有子嗣是理所應當，但她總覺得和沈明宜還不夠熟悉，若這麼快就懷上，反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魏媽媽端着參湯走進來，看她臉色略顯疲憊，忙將湯盅放在床頭柜上，“喝些薑糖水暖暖身子。”
十一娘微微點頭，端起湯盅抿了一口。魏媽媽在一旁整理床鋪，忽然壓低聲音道：“夫人，該考慮通房的事了。”
十一娘一時愣住，手中的湯盅差點滑落。自從嫁入沈府，她倒是沒看出沈明宜有多在意女色。雖說府上還有三個小妾，但沈明宜除了必要的應酬，幾乎都宿在她這裡。
“這...”十一娘放下湯盅，眉頭微皺。
見她沉默，魏媽媽以為她心中不快，連忙勸道：“通房再大，到底是您屋裡的丫鬟。生殺予奪，全憑夫人一言。秋翠和瑪瑙都是不錯的人選，夫人不妨考慮考慮。”
“秋翠？”十一娘驚訝地抬頭，目光中帶着幾分不解。
“是啊，”魏媽媽繼續說道，“看她這麼大年紀還未嫁人，想來...”
“不是的，”十一娘連忙打斷她的話，“秋翠從小伺候我，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我是想給她尋個好人家的。”
魏媽媽雖然將信將疑，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叮囑道：“夫人還是要為將來打算。”說完便退了出去。
十一娘揉了揉太陽穴，這通房一事，着實讓她為難。沈府正院雖大，卻沒有特別信任的人可以商量。這到底是沈府規矩，還是魏媽媽多事？
窗外的風吹動着院子里的桂花樹，零星的花瓣飄落在窗台上。十一娘看着那些細小的花瓣，思緒紛亂。自己和沈明宜雖說是夫妻，但畢竟才相處幾個月，很多事情都還在摸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