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外頭傳來腳步聲。沈明宜踏着斜陽而來，眾人連忙起身見禮。錢永康將事情經過細細說了一遍，沈明宜只是深深看了十一娘一眼，並未多言。
晚飯時分，由於賬目還沒交接完，就留了大哥他們兩口子吃飯，讓人去酒樓訂了席面。十一娘趁着飯間給大少奶奶布菜的機會，壓低聲音道：“關於五姐要開果脯鋪子的事，我想請大嫂幫忙周旋。入股之事怕是不妥，但若要幫襯，我自當儘力。”
大少奶奶放下筷子，悄聲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如我們各出五十兩，算是幫襯。”
十一娘暗自嘆息，這錢果然是左手進右手出。她正出神，忽聽沈明宜喚她用膳。
夜色漸濃，回府路上，沈明宜驀地開口：“讓大哥管產業，你管賬目。這主意是誰出的？”
十一娘心頭一跳，察覺到他語氣不善。月光下，她低垂着頭，小聲道：“是...是我的主意。”
“為何要這樣安排？”沈明宜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低沉。
十一娘絞着手帕，輕聲解釋：“允哥兒年紀尚小，我對生意又不懂。雖有蔡管事，但他畢竟是下人，有什麼不妥也不敢直言。如今有大哥幫着看顧，互相監督，就不怕出什麼大錯了。”
沈明宜停下腳步，月光下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他轉身深深看着她，眸光晦暗不明。這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倒是周全。
“明日把屋子收拾一番。”沈明宜忽然道，“我讓孫總管調了幾個婆子來幫忙。其中有個姓周的，最是能說會道。”
十一娘眼前一亮，隨即又壓下心頭的喜色。這是要讓她藉機打探消息。“妾身明白了。”她柔聲應道，“我讓瑪瑙放出風聲，就說要換掉兩個婆子。”
沈明宜微微點頭，轉身進了屋。十一娘站在廊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絲歡喜。
次日一早，瑪瑙便藉著收拾屋子的機會，與那周婆子攀談起來。周婆子性子活絡，沒過多久就摸清了府里的情況。這日，她特意帶了兩隻燒雞來見十一娘。
“夫人，這是我自個兒腌制的燒雞，您嘗嘗可合口味。”周婆子笑容可掬地道。
瑪瑙接過燒雞，裝作無意地道：“我們夫人最是厭惡不懂規矩的人，所以想換掉那兩個婆子...”
周婆子眼珠一轉，連忙表態：“姑娘放心，這府里的規矩，我都門兒清！您說說看，都有什麼規矩？”
瑪瑙暗自點頭，這周婆子果然上道。她故作神秘地道：“這可說來話長了...”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喧嘩。十一娘走到窗前，只見幾個婆子圍在一起指指點點。瑪瑙悄悄湊近，低聲道：“夫人，是唐姨娘又鬧起來了。”
十一娘蹙眉，這唐姨娘素來愛鬧，沒想到這次竟鬧到了前院。她正想着該如何應對，沈明宜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去看看怎麼回事。”
周婆子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道：“夫人，要不我去打聽打聽？”
十一娘微微頷首。周婆子得了准信，一溜煙跑了出去。不多時，她氣喘吁吁地回來，神神秘秘地道：“夫人，我打聽清楚了。說是唐姨娘要開鋪子，侯爺不允，這不就...”
十一娘靜靜聽着，心中盤算着對策。這時，沈明宜差人來喚她過去。她整理了下衣裳，淡淡地道：“瑪瑙，去把那兩隻燒雞收起來吧。”
周婆子會意地笑道：“夫人放心，我曉得規矩。”
十一娘踏着月色回來時，瑪瑙迎上來道：“夫人，那周婆子打聽到不少事。說是唐姨娘...”
“先別說這個。”十一娘輕輕搖頭，“把賬本拿來，我想再核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