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掌家多年,若要貪墨,何必在這點小事上動手腳?想來其中另有隱情。”她的語氣依舊平和,彷彿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明宜冷聲道:“他都承認了。”話音未落,茶盞中的茶葉便翻騰起來。
十一娘恍然,多半是為三夫人出頭。夫妻本是一體,打了三夫人的臉,就是打了三爺的臉。她抬眼看向沈明宜,緩緩道出自己的想法。
“侯爺,您是一家之主,兄弟鬩牆終究不好看。如今府中上下和睦,娘也安享晚年。我們又是皇子外家,更該謹慎行事。不如與三爺開誠布公地談談,看是為銀錢還是為面子。若為錢財,外人藉著侯爺的勢頭升官發財,自家兄弟更該照應。若為顏面,說開了也就罷了。”
沈明宜震驚地望着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三爺沈明輝,也在震驚地望着自己的妻子。
“你還敢承認?”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顧氏捂着臉,難以置信:“你,你竟然打我...”她的聲音帶着顫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沈明輝看着妻子臉上浮現的紅印,心中百味雜陳。
沈明輝的手僵在半空,指節泛白,青筋隱現。他凝視着面前失態的三夫人,胸口劇烈起伏,憤怒與剋制在眼底激烈碰撞。屋內的空氣彷彿凝固,連窗外的風都不敢吹動紗簾。
三夫人原本縮着脖子,卻在看到丈夫沒有再落下的手時,心中那一絲懼意驟然消散。她顧不得儀態,猛地撲了上去,指甲在沈明輝肩頭留下幾道紅痕,刻意避開了臉面。
“你打啊!你倒是打啊!”三夫人聲音嘶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給沈家生兒育女,為這個家操持這麼多年,你就是這樣對我的?你們沈家人,從來就沒把我當回事!”
沈明輝被抓得生疼,胸口的怒火更盛。他一把攥住三夫人的手腕,指節深深陷入她的皮肉,低沉的嗓音裡帶着壓抑的怒意:“夠了!你想讓全府的人都知道嗎?”
“現在想起要顧及臉面了?”三夫人冷笑一聲,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湧出來,順着臉頰滑落,“整個府里早就傳遍了,誰不知道?”
院外的春綺聽到動靜,連忙朝游廊上的下人們揮手示意。待人都散盡,她輕手輕腳地關上垂花門,又厲聲警告剩下的丫鬟婆子:“都回屋去!把門關緊了,誰要是敢偷聽,小心我稟報夫人處置!”
屋內,沈明輝望着妻子凌亂的髮髻,咬牙切齒道:“你也知道自己做了醜事!跟我去給娘請罪!”
“醜事?”三夫人被這兩個字刺痛,聲音陡然拔高,“我做什麼醜事了?這府里誰不打着自己的小算盤?二房五房在外頭開鋪子就是正經事,我賺點銀子就是醜事?”
她胸口劇烈起伏,面色潮紅:“不就是嫌我出身低?你們沈家有什麼了不起!那些難民,給他們吃的就夠了,管他是玉露霜還是霉米!長陵侯府不也這麼做?我這是為沈家省錢!”
“你還敢狡辯!”沈明輝臉色發青,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我們家豈能和那些人比?我們是外戚,一旦東窗事發,不光是丟官奪爵的事!”
“外戚外戚,你就知道外戚!”三夫人終於爆發,聲音裡帶着多年積壓的怨氣,“好處輪不到我們,壞名聲倒要一起擔。我嫁給你一個庶子,這些年過得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