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賞賜
宮宴散後，十一娘回府時已是深夜。她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見沈明宜還未睡，正在燈下看書。
“怎麼還不睡？”她快步上前，接過他手中的書卷。
沈明宜揉了揉眉心：“等你回來。”他頓了頓，“今日宮中可有什麼話？”
十一娘將外衣脫下，笑道：“皇後娘娘很是關心您。”她坐到沈明宜身邊，“您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萬壽節過後兩日，宮裡的賞賜接連而至。
皇上賜了補藥，皇後則送來一件玄狐皮袍和一對玄狐皮護膝。魯公公笑眯眯地站在堂前，捧着那精緻的錦盒，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皇後娘娘說，侯爺以後不必上早朝，但仍要注意晨寒。這玄狐皮可是北地貢品，最是暖和不過。”
這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十一娘接過錦盒，指尖輕撫過那柔軟的皮毛，心中湧起一陣暖意。皇後這是在為沈明宜開脫，讓他以足疾為由免了早朝。
“多謝皇後娘娘體恤。”十一娘福身行禮，轉頭看向身旁的沈明宜，卻見他神色如常。
待魯公公告退，十一娘將袍子小心收起：“過年時穿。”那精打細算的模樣，惹得沈明宜失笑。他伸手輕撫她的髮髻，眼中充滿寵溺。
“我去玉鏡湖。”他起身道，“今日與幾位同僚約了議事。”
這段日子，沈嗣智幾兄弟都在太夫人跟前轉悠，十一娘讓謹姐兒過去陪着。府里難得清靜，她正坐在炕上做針線，手中的繡花針在絲綢上來回穿梭。窗外寒風呼嘯，屋內卻暖意融融。
“夫人。”小丫鬟輕聲稟報，“弓弦衚衕那邊錢大奶奶身邊的蘇媽媽來了。”
“這時候？”十一娘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綉活，“請進來吧。”
蘇媽媽一身紫紅漳絨襖，頭戴大紅絹花，面帶喜色地進了屋。她先是福身行禮，然後才笑着開口：“昨日大老爺帶着四少爺、新進門的四少奶奶，還有十二小姐和五姨娘、四姨娘都回京了。大少奶奶特意讓我來請十一姑奶奶明日回去用飯......”
“五姨娘也來了？”十一娘驚訝地打斷了她的話。記憶中那個總是溫柔微笑的身影突然浮現在眼前，讓她心頭一顫。
“是啊！”蘇媽媽笑着解釋，“家裡人少，總不好讓五姨娘一人留在南潯。大老爺說，要禮佛在家設個佛堂就是了，這才把五姨娘勸來。”
十一娘怔住了。兩年未見五姨娘，那些被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記憶中的五姨娘總是安靜地坐在佛堂里，手中捻着佛珠，眼中帶着慈悲的光芒。她教會了十一娘很多，不僅是針織女紅，更多的是做人的道理。
“大少奶奶還請了三爺夫婦、四姑爺夫婦、五姑爺夫婦和十姑爺夫婦。”蘇媽媽繼續說道，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屋內的陳設。
“我明早就過去。”十一娘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應道。
蘇媽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位十一姑奶奶倒是乾脆，上有婆婆下有丈夫，竟不用打招呼就應下了。看來是在侯府站穩了腳跟。
寒暄幾句後，蘇媽媽告辭。十一娘打賞後讓瑪瑙送她出門，自己呆坐片刻，喚來秋翠、岸荷和蘭馨，將大老爺回京的消息告知。
幾個丫鬟都露出歡喜的神色，尤其是蘭馨，眼睛亮得像星星：“五姨娘也來了？”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夫人明日見五姨娘要打扮得漂亮些，讓五姨娘開心開心。”
十一娘看着蘭馨歡喜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或許最惦記五姨娘的，不是自己，而是這個從小就跟在五姨娘身邊的丫頭。
“對對對。”岸荷應着，拉了蘭馨去挑衣裳，“咱們夫人本就生得好看，再精心打扮一番，定能讓五姨娘歡喜。”
瑪瑙卻站在原地躊躇：“要不要跟侯爺說一聲......四姑爺最愛走動，五姑爺又最會做人，肯定都去。萬一侯爺有事......”
十一娘本不想讓沈明宜去。他位高權重，錢家從不敢用尋常女婿的標準要求。況且他如今有“足痹之症”，更該好生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