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錢府
“我聽人說，皇上是在試探父親。”謹姐兒忽然壓低聲音，一雙明亮的眼睛里滿是擔憂，“只要父親平安，我們就還有希望。母親，您別和父親置氣了。”
十一娘心中一暖，這孩子雖年幼，卻已懂得為家中着想。她正要說話，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母親！”是允哥兒的聲音。
轉頭望去，只見允哥兒和沈嗣敏正快步走來。允哥兒一臉興奮：“母親，我也要去！”
十一娘溫柔地拒絕：“今日天寒，你還是在家好好讀書。”
沈嗣敏站在一旁，嘴上說著“不去”，眼中卻滿是嚮往。十一娘見狀，不禁莞爾。
到了太夫人房中，屋內暖香襲人。太夫人正在和身邊的婆子說話，見她們進來，連忙招手：“來，坐近些。”
太夫人仔細叮囑了一番，又讓丫鬟取來兩個香囊：“這是我讓人新做的，你們帶着暖手。”
馬車緩緩駛向弓弦衚衕，一路上謹姐兒都在說著府中的趣事。十一娘心不在焉地應着，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到了錢家，十一娘站在大門前。看着府中下人來來往往，腳步匆忙，顯然是在為今日的聚會做準備。
冬日的寒風裹挾着細碎的雪花拂過臉頰，十一娘微微蹙眉。府中的氣氛似乎與往常不同，連門前的石獅子都顯得格外冰冷。
“母親，我們進去吧。”謹姐兒輕聲說道，小手輕輕拽了拽十一娘的衣袖。
十一娘回過神來，低頭看向女兒。謹姐兒穿着月白色的棉襖，襯得小臉愈發白嫩可愛。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女兒的帽子，點點頭邁步走進院內。
剛到迎月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十一娘下意識放慢腳步，只見大少奶奶正在訓斥一個丫鬟。
“這麼大的事也辦不好，要你何用！”大少奶奶的聲音尖銳刺耳，“這些點心都糊了，讓太夫人看見，我的臉往哪擱？”
那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周圍的下人都低着頭，不敢多看一眼。
大少奶奶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溫婉大方。她抬手就要打下去，忽然瞥見了站在一旁的十一娘，動作頓時僵在半空。
“十一妹來了？”大奶奶的表情瞬間轉換，臉上堆起笑容，“快請進！外面冷，別站着了。”
彷彿方才那一幕從未發生過。十一娘看着大少奶奶臉上虛假的笑容，心中一陣發寒。這個嫁入沈家多年的大嫂，似乎也在這深宅大院中變了模樣。
“大嫂。”十一娘淡淡地點頭，“我帶謹姐兒來給母親請安。”
“好好好，”大奶奶連聲應着，目光卻不着痕迹地從謹姐兒身上掃過，“母親正念叨着要見見謹姐兒呢。”
十一娘牽着謹姐兒的手，跟着進了正房。屋內熏着檀香，卻掩蓋不住一股濃重的藥味。
大太太歪靠在軟塌上，身上蓋着厚厚的錦被。見到十一娘進來，她發出含糊不清的哼哼聲，眼神卻異常清明。
這情形讓十一娘大吃一驚。她記憶中的大太太向來精明強勢，走路生風，說話中氣十足。如今竟病成這般模樣，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母親。”她上前行禮，心中酸澀。
謹姐兒也乖巧地喊了聲“外祖母”。
大太太的目光卻死死盯着十一娘，完全無視了謹姐兒的存在。她臉色漲紅，想說什麼卻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