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百寶箱
“可不是。她笑着說，四叔如今成家，該做些正經事。說什麼帳房先生雖然低微，卻能跟着宋大人長見識，比在家讀死書強。”大少奶奶說到這裡，不禁搖頭，“最讓人沒想到的是，四叔竟然同意了。還說什麼現在懂事了，不能丟了錢家的臉。”
“爹呢？”
“爹高興得很，當場就說要每年給四叔二百兩銀子。你大哥也說要給二十兩。”大少奶奶嘆氣，“就在這時候，娘突然就發了病。”
十一娘默然。大太太平日里對姨娘庶子雖然和氣，心裡卻是看不上的。如今病着，又遇上這些事，難怪會氣成這樣。
“其實還有一件事。”大少奶奶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六姨娘來時，帶了不少首飾補品，說是給娘補身子用的。可她每次來，都要當著下人的面誇耀那些東西如何名貴，如何難得。”
十一娘轉過身，一臉冷意：“她是存心的。”
“可不是。”大少奶奶苦笑，“娘雖然不說，但我看得出來，她心裡很不痛快。”
正說著，外面傳來腳步聲。丫鬟進來稟報，說是夜深了，該送客了。
十一娘整理了一下衣裳，準備告辭。大少奶奶親自送她出門，兩人一路無言。
到了院門口，六姨娘正拉着五姨娘等在那裡。五姨娘望着周圍人或冷漠或客氣的目光，想起從前種種，不禁淚盈於睫。
“我很好，您別擔心。”十一娘低聲安慰道，“就當還在南潯一樣。”
五姨娘忙擦了擦眼淚：“大老爺、大太太都待我很好，你不用惦記。”
十一娘心中一酸，卻也說不出什麼。
“替我謝謝太夫人。”五姨娘又道，聲音有些哽咽。
“我會的。”
馬車已經備好，十一娘正要上車，五姨娘突然追上來：“等等。”
十一娘撩起帘子，疑惑地看着她。
五姨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終於低聲道：“你別那麼早要孩子...先把身子養好。”
十一娘眼淚瞬間湧出。她知道，只有生了兒子的媳婦才能在婆家站穩腳跟。可她這個年紀生產，確實兇險。五姨娘這番話，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
五姨娘見她點頭，這才鬆了口氣：“快回去吧，要聽太夫人和侯爺的話。”
馬車緩緩駛出弓弦衚衕，十一娘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回府的路上，十一娘想起今晚種種，心中愈發沉重。六姨娘的張揚，四奶奶的算計，大太太的病情，還有五姨娘的叮囑，無一不在提醒她，錢府不再風平浪靜了。
馬車經過一處街角，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十一娘掀開帘子望去，只見幾個醉漢正在街邊嬉鬧。她趕緊放下帘子，卻聽見其中一人大聲嚷道：“這不是侯府的馬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