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看中
十一娘聽出了話中的暗諷，卻只是淡淡一笑。這種明槍暗箭，她早已習以為常。屋內的氣氛微妙地凝滯起來，連丫鬟們都不敢大聲喘氣。
“就用細葛紗帳子吧，讓孫總管去辦。”沈明宜輕描淡寫地說，一句話便定下了全局。三位姨娘臉上的表情各異，卻都不敢再多言。
用過早膳，眾人便往太夫人院里去。院中梅花盛開，幾個小廝正在打掃庭院，為即將到來的新年做準備。
太夫人的屋裡暖意融融，炭火燒得正旺。眾人圍坐在炕上，正談論着過年事宜。五爺興緻勃勃地提議要多買些爆竹，說要讓整個侯府都熱鬧起來。
“去年放爆竹時，可把老太太嚇了一跳。”有人提醒道。
沈明宜難得應允了五爺的提議，只是加了些安全方面的要求：“可以買，但要注意安全。讓賬房的多派些人手看着。”
五爺正歡喜，誰知沈嗣敏一句童言無忌，道出了沈嗣智要去未來岳母家過年的事。這話一出，屋內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太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問起了這門親事。原來是三房看中了顧家的婉姐兒，卻未曾與人家提親，就在背後張揚。
“結親大事，講究兩情相悅。”太夫人語重心長地說，目光在三房夫婦臉上掃過，“若是傳到顧家耳中，豈不讓人難堪？”
三爺夫婦連忙認錯，臉上掛不住，連聲說是他們考慮不周。太夫人卻話鋒一轉，提到了他們將來自立門戶的事。
“分家是遲早的事。”太夫人慢條斯理地說，“但要懂得收斂，不可太過張揚。”
十一娘坐在一旁，看在眼裡，明白這是太夫人在敲打三房，也是在為將來的分家做鋪墊。她注意到三房夫婦臉色變了數變，想必是聽出了話中的警告之意。
“說起來，今年的年禮都準備得如何了？”太夫人轉而問起別的事。
“都按規矩準備着呢。”沈明宜答道，“今年各房的年禮都加了一成。”
太夫人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過年時的注意事項。屋內眾人各懷心思，唯有五爺還在興緻勃勃地談論着爆竹的事，似乎絲毫沒注意到方才的機封。
十一娘借故起身去看茶水，走到屏風後時，聽見太夫人低聲對沈明宜說：“你是長房，做事要多為別人想想。”
她端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心中瞭然。這一番話，說是對沈明宜說的，實則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回到座位上，十一娘望着窗外的梅花，思緒紛飛。
午飯後，謹姐兒跟在十一娘身後，欲言又止。她的目光不時瞥向母親的背影，欲言又止。
十一娘察覺到女兒的異樣，轉身看向謹姐兒。她揮手示意翠雨和緋綉退下：“你們去照看侯爺歇息吧。”
待丫鬟們離開後，十一娘領着謹姐兒去了東偏室。屋內炭火正旺，暖意融融，檀香裊裊升起，為這個冬日午後增添了幾分靜謐。
“有什麼心事？”十一娘在炕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謹姐兒在母親身邊坐下，低着頭，聲音輕如蚊蠅：“母親，我想去青峰陪二伯母過年。”
這個請求讓十一娘有些意外。她注視着女兒微垂的眉眼，等待下文。
“家裡有大哥他們，不差我一個。”謹姐兒抬起頭，眼中閃爍着懇切的光芒，“可二伯母一個人在青峰，想必很是孤單。前幾日我去看她，總覺得她比從前更清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