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兄弟
十一娘將沈明宜換下的衣裳輕輕放在杌子上。屋內暖爐燒得正旺，檀香裊裊，卻掩不住她心中的幾分疑慮。她轉過身，目光落在沈明宜身上，眼中帶着幾分試探。
沈明宜站在窗前，整了整衣袖，目光深沉：“除了讓諸葛綸、趙勉在朝堂上幫襯，我還讓小五帶着他那群狐朋狗友鬧一鬧。”
十一娘心思電轉，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諸葛綸和趙勉雖是朝中大員，但若摻和太深，難免給人結黨營私之嫌。她的目光在屋內游移，思緒翻湧。倒是沈明泰出面最為合適，他是沈明宜的親弟弟，帶着一群紈絝子弟胡鬧，反倒能把事情往風流韻事上引。
“侯爺考慮得周到。”十一娘輕聲說道，聲音裡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擔憂。
沈明宜轉過身，陽光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他眼中落寞，語氣中帶着幾分自嘲：“以前總覺得該一個人扛，現在才明白，有時候需要信任別人。”
十一娘取過一件深藍色錦袍，走到沈明宜身邊。她的動作輕柔，彷彿在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五爺能體諒侯爺的難處，以後侯爺也能輕鬆些。”
“他不惹事就好。”沈明宜搖頭苦笑，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無奈。
十一娘掩袖輕笑，手指撫平錦袍上的褶皺。她猶豫片刻，又道：“只是這樣會讓人覺得五爺輕浮魯莽，要不要跟柳老侯爺提一聲？”
“不必。”沈明宜神色從容，目光望向窗外飄落的雪花，“柳老侯爺看似粗豪，實則明白人。先帝晚年多疑，卻從未懷疑過他。”
十一娘點頭，替沈明宜整理衣襟。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妾身只求家宅平安，豐衣足食便好。”
“平安富足談何容易。”沈明宜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藏着說不盡的心事。
屋外傳來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沈明宜轉身向外走去：“都準備好了吧？該去見母親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太夫人處。朱漆大門敞開，檀香裊裊，屋內暖意融融。允哥兒早已等在廳中，見了沈明宜連忙行禮，目光卻一直往瑪瑙懷中的沈嗣謙身上瞟。
十一娘看出他的心思，輕輕推着沈明宜去了東偏室。允哥兒立刻像只歡快的小鳥般湊到沈嗣謙面前：“謙哥兒，快給我行禮。”
小傢伙卻是理都不理，把臉埋在瑪瑙懷裡。瑪瑙無奈地看了十一娘一眼，輕輕拍着小傢伙的背。
十一娘蹲下身，柔聲哄道：“這是你四哥，要叫四哥。”她的聲音溫柔似水，帶着說不出的耐心。
沈嗣謙猶豫片刻，小手揪着衣角，怯生生喊了聲“四哥”。他的聲音軟糯，像是春日裡剛抽的新芽。
允哥兒眼睛一亮，笑容像是冬日裡的暖陽：“五弟聲音真好聽！”說著掏出一包桂花蜜餞糖，在小傢伙面前晃了晃，“叫聲四哥就給你吃。”
沈嗣謙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糖果，小臉上寫滿了渴望。他立刻又甜甜地叫了聲“四哥”，聲音比蜜還甜。
允哥兒喜不自勝，從包里取出一顆糖果遞給他。誰知小傢伙吃了一顆還不夠，又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要。
允哥兒被他可愛的模樣逗笑了，又給了一顆。沈嗣謙還是不滿足，繼續伸手，眼巴巴地看着允哥。
允哥兒索性把剩下的都給了他，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髮。小傢伙立刻把糖果全揣進懷裡，像只偷到食物的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