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7章 星辰
“不至於。”顧臨暮嗓音平靜，就簡單回答了這麼一句。
林楓野知道他對同性戀或許沒有偏見。
至少沒有明顯的偏見。
可人絕對是有偏向的。
中立很多時候只是能換位思考的一種漠然。一般來說，除非完全與自己無關，不然要麼身處這方，要麼身處另一方。
所以大多數這種客觀句式里，都有一句“但我個人看來”。
林楓野在想，顧臨暮是沒有關注過這類群體，還是說確實完全尊重這種取向。
又抑或，雖客觀明白要尊重，卻就如絕大多數某些時候有道理的刻板印象一般，覺得這個群體有着某些強相關的負面特徵呢。
林楓野不覺得顧臨暮會是一個對所有事情都沒有偏見的人——很少有人能做到。有偏見也不代表極端思想，只是一種基於大樣本的天然保留意見。
可以改變，或者一事一議。
他知道顧臨暮也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宏觀偏見不代表微觀看法。
不然顧臨暮這種強迫症晚期患者不會接受林楓野的散漫，以及喬塵這種更散漫的朋友。
具體的人向來可以覆蓋形而上的觀點，哪怕這種觀點依舊不完全改變。
“那你是能接受嗎？”
見林楓野這麼認真地詢問，顧臨暮想起之前他也淺淺問過自己那本討論性別認知障礙的書籍，雖然他不太想知道林楓野怎麼對這種話題這麼感興趣。
但還是回答了他，“可以。”
林楓野差點要脫口而出，“那你也能接受自己這樣嗎。”
顧臨暮卻補充了一句：“但哪類人群的樣本很多樣，性向不構成什麼衡量標準。”
異性戀沒什麼，同性戀也沒什麼。都沒有特權，也都沒有所謂哪個群體更好更值得建交。
林楓野於是確信，顧臨暮是真的毫無偏見，也毫無偏愛。
他平等覺得哪類人群好事爛事都很多。
“……”
林楓野在這一刻覺得，也不知道這是一種冷漠，還是一種客觀。
林楓野抿抿嘴，想再進一步詢問，顧臨暮卻看着他，桃花眼裡情緒不顯，“什麼時候這麼好奇這些。”
“……就隨便問問。”林楓野撇過頭，那點勇氣煙消雲散，彷彿再多問一些事情就昭然若揭。
他說：“見得比較少而已。”
顧臨暮點頭，手插在兜里，沒再說什麼。
這一刻，他或許也忘了，其實林楓野是個很少對別的事情感興趣的人。
除非和相熟的人有關。
這個夜晚就這麼過去，次日十點，顧臨暮送林楓野去了大興機場。
林楓野走進國內登機口時，回頭看顧臨暮。顧臨暮站在車邊，看着他，神色平靜。
可看着林楓野回頭，防爆檢查放行，那道鮮少離開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時，顧臨暮罕見地心輕抽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遲早要離別，到現在一場小離別也這麼難以接受。
以及顧臨暮還是擔心，林楓野這種自己一個人就睡不着的人，今晚別是通宵都睡不着。
之前他問了林楓野一次去上海的事，其實那時就下意識想問，需不需要陪。
可那時林楓野恰巧受傷，他也深刻反思了自己的溺愛無以為繼，狠了狠心是決定不要再太寵愛小孩的。
人性的弱點向來昭然若揭，林楓野哪怕有意識獨立，也會因這種溺愛不自覺放鬆。
就不要去挑戰人性，增加困境了。顧臨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