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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街掃地的時候心裡還是糾結的，怎麼說呢，很難形容現在的心情。
“喂趙藍！”
一起掃地的同事喊我：“我剛才看到有個店員把一大堆飲料丟進了桶里，咱們快去撿！”
“來了！”
這話讓我打起了精神，掃大街這份工作除了工資以外，最讓我滿意的就是可以撿紙皮和瓶子。
所以我迅速來到垃圾桶邊，和同事奮力在裡面翻找。
沉甸甸的紙箱子壓在最底下，我倆夠了半天才拉上來。
“這麼些怎麼著也有兩三塊！”
同事美滋滋的拆開了紙盒，我兩就這麼蹲在下水溝邊開始倒飲料踩空罐子。
“你看那邊的兩個大媽哈哈哈哈哈！”
路邊不時有小孩路過嘲笑我們，這些我都不在乎，干這行的被看不起很正常，我有心理準備。
我們乾的很快，等再站起身時時間也不過走了三四分鐘罷了。
我擦擦頭上的汗抬頭看向對面的冷飲店，想蹭蹭空調歇口氣。
但不等我走到那裡，眼前的一幕讓我渾身血液都冷卻了下來。
4
我看到了老魏。
準確的說是看到老魏和一個女的。
他們挨得很近很近，老魏還給她買了個甜筒。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吃着甜筒從我的視線里走了過去。
“你那口子蠻好啊，還會帶女兒出來玩，不像我家那個，天天除了下棋就是喝酒，煩都煩死了！”
同事順着我的方向也看到了老魏，她羨慕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是抱怨她家的男人。
我想尖叫，想衝過馬路撕着那個賤人的頭髮打，但我沒有，我不能把家醜暴露在同事面前。
我只是僵硬的把手裡的工作做完，接着下班等齊大姨的消息。
我不相信，我真不相信。
老魏不會這麼對我的。
我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伺候癱瘓在床的公婆十多年，無微不至的照顧着這個家。
我犧牲了那麼多，老魏不能這麼對我。
我抓着褲子低着頭坐在椅子上等。
可惜白日夢不是那麼好做的，天擦黑齊大姨回來了，她捏着手機一路哼着歌往樓道走，等到了家門口要掏出鑰匙時，我喊住了她。
“姨。”
我聲音乾澀的不像話。
“哎呦你嚇我一跳啊！你怎麼站這不出聲啊我的天！”
她好氣的拍了我一下，拉我進了她家。也不和我轉彎抹角，直接拿起手機翻給我看。
“噥，就這個小狐狸精！你家老魏這些天一直手把手的教她跳舞，根本不讓其他老師幫忙，有時候他還會提前去，就怕這個女的和別人跳了！”
我盯着照片里精神奕奕的老魏和他懷裡身穿熱裙的女人。
“她是誰。”
“我和這種女的不太熟，只知道她叫高麗麗。”
“高麗麗......”
我深吸一口氣，混亂的神經沒有被涼風給冰清醒，反而更亂了。
這可真是笑話啊，一個頂多三十齣頭的女的和快60的老頭攪合到了一起，這算什麼？
我平靜的回到了家，照舊做了飯菜等老魏回來。
也就是我醒悟了才更加清晰的認識了老魏的嘴臉，齊大姨都回來了快半小時，他卻還沒回。
往日里我見他噴髮膠穿西裝皮鞋去跳舞，還覺得他這是敬業。
現在想來真是好笑，都這麼明顯了我還裝糊塗，他就是去撩年輕姑娘，就是偷人！
我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委屈。
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他怎麼能這麼對我！
5
老魏回來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罵他老牛吃嫩草不害臊！他說我無理取鬧瞎猜測，說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舞團問問那個姑娘。
面對他我一向沒什麼底氣，見他手舉着發誓我只能半信半疑的沒說下去了。
但心裡卻覺得他肯定幹了什麼，不管是去按摩店找下三濫，還是勾搭舞團的小姑娘，這事在我心裡都沒完！
我翻過他的內褲想了很久，終於做出了決定，如果這個測驗他通過了，那沒什麼，如果他真的幹了......
“趙藍你踏馬發什麼瘋啊！！你居然在我內褲上倒辣椒粉！！！”
那天晚上他氣急敗壞的沖回家，手裡的包一甩就要打我。
他還是換了那條內褲......
我笑了，挨了一巴掌還是笑了。
“笑！你踏馬還敢笑！！！老子要是有什麼事要你償命！！”
他扯着我的頭往牆上撞，一下一下的完全沒有顧及。
打架的聲音吵的隔壁左右領居全都出門看，他們見老魏要把我往死里打的樣子，嚇的全都衝進來攔架。
相熟些的趕緊給我兒子女兒打電話，叫他們回來。
我被幾個嬸子扶到了床上檢查身上的傷，她們紅着眼睛勸我想開點，萬事想想一對兒女，衝著他們的面子不要和老魏計較。
老叔公們則拉着老魏抽煙，讓他不能那麼激動，這要是失手打死了我可怎麼是好，兒女怎麼看他。
老魏還是心裡不平，幾次要衝進房間打我，全都被人群攔了回去。
“踏馬的趙藍你不得好死！！老子要和你離婚！！”
他一邊抽煙一邊指着我大喊：“你給老子滾出這間屋子，滾回你娘家去！不準住我的房子！！”
他很生氣，對於我用消毒液洗他內褲的事情氣到了極致。
我躺在床上，一隻眼睛腫的沒法張開，不受控制的流着眼淚。
“藍子啊，你是做了什麼嗎，老魏怎麼這麼生氣。”
其中一個嬸子輕輕的問我：“你給他道個歉吧，都五六十的人了回娘家羞不羞啊。”
“是啊，回娘家又怎麼樣，家裡又有誰能幫你。”
“想想你的兒子女兒，和老魏服個軟算了。”
她們拉着我勸，門外的叔公們也是這麼說。
好像所有事都是我的錯，所有的事都是女人不對，必須女人先道歉先認錯。
6
兒子女兒回來了。
有他們在場，大家也就能放心的回去了。
幾個嬸子臨走前還叮囑我快快的賠禮道歉，不要把事鬧大，到時候老魏真把我趕了出去可怎麼辦。
我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覺得天都是黑的。
哦，現在外面確實是黑的。
“媽你這又是鬧什麼！爸說你把辣椒面倒他內褲上了，你是瘋了嗎？”
小兒子抱着手臂站在門口不耐煩的看着我：“這鬧的是哪出啊！”
“你就問爸，不問問媽什麼原因嗎！”
大女兒心疼的拿過跌打油給我揉手上的淤青，她瞪着弟弟：“你居然說媽瘋了，你懂不懂什麼叫敬老尊卑！”
“她干出這事你還維護她？你知不知道那種方式會毀了男的一輩子啊！”
家裡全是他們爭吵不休的聲音，再加上客廳里老魏時不時的添上一句，看着像要打第二次的模樣。
我撐起身子慢吞吞的走出了房門，睜着一隻眼看老魏。
“你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麼會在外面換內褲，因為什麼換內褲？”
“什麼？”
大女兒立即明白了我話里的意思，她難以置信的看着她爸：“爸！你......你在外面開房了！？”
“少聽你媽胡說！我怎麼可能幹出這事！”
老魏着急了，他拍着沙發上的包說：“你媽就憑着我最近帶衣服去跳舞的動作就疑神疑鬼，誰不知道夏天跳舞出汗啊，我帶兩套換洗的怎麼了，這正常的很！”
“是嗎......”
我冷靜的看着他：“所以你真的就只是跳舞是嗎，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幹是嗎，也沒每天一大早的去等高麗麗，搶機會和她一起跳。也沒有和她約會吃冰淇淋，一起有說有笑的往櫻花路走是嗎？”
“一把年紀了你可真浪漫啊。”
我諷刺的笑。
“媽......”
女兒顫抖着手扶住了我：“爸他居然......”
“我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老魏大聲否認：“我不認識什麼高麗麗，也沒和人一起約會，你就是在故意找茬！”
“那明天我們去問問和你一起跳廣場舞的人怎麼樣？”
我問他：“你敢不敢當面對質，我認識那條街的幾家老闆，調一下監控他們還是願意的。”
“看看是誰惱羞成怒，是誰說謊。”
7
“夠了！！！”
不等老魏再說什麼，一旁站着的小兒子突然爆發：“我說你們鬧夠了沒有！是不是誠心讓我不好過！”
“媽你是搞什麼，要把事鬧得全小區都知道爸出軌就好是嗎？”
他的發難是我沒想到的，我打小就比任何人都寵他，要星星不給月亮的。我從來沒想過他居然站在他爸那邊指責我，說我故意要把家庭攪碎。
“是你爸對不起我！”
他的不耐煩讓我心痛：“是他不要這個家了，是他在外面亂搞！”
“所以你就不依不饒？”
他皺着眉頭覺得我無理取鬧：“以後你多盯着爸不就行了，幹嘛要鬧成這樣，白白挨了打不說還讓別人看笑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馬上要和琪琪訂婚了，你搞成這樣別人怎麼看我！？”
“就是，你媽老是喜歡這樣，一點都不顧及別人的看法。”
老魏見有人站他那邊底氣就來了。
“放你媽的屁！”
大女兒也爆發了，她一把砸了煙灰缸用碎片指着小兒子的腦袋。
“媽白疼你了，你他么的就是個白眼狼！爸做出這種畜生的事你居然還為他說話！你踏馬還是人嗎！”
“你…”
“你再多說一句試試，老娘今天就把你這個白眼狼給打死！”
大女兒手裡半個煙灰缸指着他：“自私自利的狗東西！”
整個客廳霎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包括我都被大女兒給鎮住了，一直溫溫柔柔的她發起脾氣居然是這樣的。
老魏被煙灰缸一指也慫了。
兩個男人站在沙發前什麼都不敢說。
我痛哭出聲，哭聲迴響在客廳里。
只有女人能理解女人，只有女兒知道我到底承受了多少打擊多少痛苦。
這爺倆根本就不顧我的死活，小兒子還涼薄的說出要我閉嘴不要鬧大的話。
8
大女兒帶我去醫院檢查，趁着等結果的功夫她問我是怎麼想的，還要不要和老魏過下去。
“能怎麼樣......”
老實說我根本想不到會成這樣，我原本以為老魏知道我發現他偷人的事情，會老實的消停了。
卻沒想到他惱羞成怒的把我打了一頓，還說出要把我趕回娘家的話。
事情的走向是我始料不及的，如今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過不下去就離婚吧。”
大女兒突然說：“不快樂的婚姻沒必要繼續，瞧爸和弟弟那意思，媽你怎麼說怎麼做都是錯的，只要危害了他們的利益，就全是錯的。”
“離婚？”
我從沒想過這個詞，在我們這個年代不存在離婚和分手，村子里多少打的死去活來的兩口子，到死也沒有離婚。
離婚這個詞好像和我們這個年紀的人無關。
“對，離婚。”
大女人心疼的碰碰我紫紅的眼皮：“媽，爸今天能為了一點質疑打你，明天就能因為飯菜不和胃口再打你。家暴只有0次和無數次，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被打。”
“他怎麼可以打你，你為了他受了多少苦啊！！”
透過她的淚水，我想到了從前。
我是家裡的排行中間的女孩，很容易被忽視，也就是和老魏搞對象的時候感覺到他對我的上心，這才決定嫁給他的。
但他的媽，也就是我婆婆是個厲害的傢伙。
她看不起我家姊妹多，嫌我家窮，硬是不肯老魏和我搞對象，也是我咬着牙拚命在蛋卷廠里沒日沒夜的上班攢了錢給他家翻新了屋子，這才沒話說讓我嫁了過去。
之後我也是很努力的服侍公婆，說一不二的做着所有事。待生了女兒後被婆婆指桑罵槐的說是懷不上兒子的土雞後，更是拼了命的要為他魏家添個男娃。
我前後打了11個懷疑不是男娃的胎，直到第12胎被診斷出懷了小兒子才罷手。
所有人都覺得生男娃是應該的，懷不上才是奇怪。沒人想過我連流11胎的感受，沒人知道我躺在被子里睜眼流淚到天亮的痛苦。
只有抱着我痛哭的大女兒能體會一二。
9
“離婚吧。”
我坐在飯桌前對老魏說：“既然你對我對這個家沒有感情了，那咱們就沒必要互相折磨了，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