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無法癒合……原來,他的神力已經退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看來,就算沒有此一遭,他身為神明的生命,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神……當真已被上天遺棄了啊!
行止仰頭望着懸於天外天上的星河,驀地笑出聲來:“若論冷漠不仁,世間何物比得過你,造而用之,廢而棄之……什麼神明之力堪與天道媲美,簡直胡言亂語,現下想來,無論是誰,不過都是你手中擺弄之物罷了。”他一聲長嘆,氣息在空無的天外天中仿似盪出去了老遠,“上天不仁啊!”
然而感慨罷了,行止望了一眼仿似沒有盡頭的長階,一手捂住肩上傷口,將烈焰按住,繼續一步一步像上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長階終是有了盡頭,在那處有一處寬闊的平台,行止登上神壇,邁着凝肅的腳步,行至神壇中央,金色的光輝立時包裹住了他的周身,印得他一雙黑眸熠熠生輝。
他蹲□子,單膝跪於地面,神力灌入青玉石板之中,在圓形神壇之上,有另外的光輝在地面上顯現,像是按照天上的星辰排列的順序映照下來的一般,布置無序但卻出離的和諧。而隨着行止的法力灌入越多,在那些金光之中,隱隱能看見一些人影,他們與行止一樣,身着寬大的袍子,然而動作姿態卻各不相同。
這本是神明商議重大事情時才會來的地方,每個神明皆有自己的位置,這些影像,便是他們千萬年來停留在此處的殘像。在久遠的從前,眾神尚在,一個決議,總要通過多數人同意方能實行,然而現在,卻只有行止一人在此……
他將墟天淵外的四個封印放置於地。
將封印與天外天相連接並不困難。不過片刻,行止便在天外天萬年不動的空氣之中感到了一絲微風,帶着墟天淵中的瘴氣,極為細小,卻又讓人太輕易的捕捉到。
他能想象得到此時墟天淵外,仙人們會有怎樣高興的表情,臨時結界破裂,然而墟天淵的大門卻闔上,妖獸不會再逃出去……
行止有些脫力的在地上跪了一會兒,最後只壓下所有疼痛,凝了目光,不曾看一眼過去朋友的姿態,只凝視着階梯,向來時那樣,一步一步走下去,誰都可以軟弱,誰都可以追憶往昔,但行止不行,他還有事要做,還有人要救。
肩上的血浸透了衣裳,順着手臂滑到指尖,滴落於地,太過專註走自己路途的行止沒有回頭,所以他便也沒看到沾染了他血液的神壇之上,那些金色的光芒經久不衰。
待離開那青玉階梯,行止立時駕雲而起,現在天外天已經與墟天淵連了起來,他尋着瘴氣濃郁的方向而去,不過片刻便入了墟天淵中,黑暗之中極難辨別方向,他尋了許久方才看見一點如星光芒。他急速上前,然而卻在抵達沈璃身邊的時候緩了身形。
他看見她雙眸輕閉,靜靜睡着,神色寧靜,好似做了什麼美夢。
行止一時不忍喚醒她,他見過沈璃睡覺的樣子,眉頭緊蹙,呼吸極淺,像時時刻刻都防備着,但凡身邊有人敢圖謀不軌,她就能立即跳起來將對方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