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她有些無法面對陸蝶卿。
早在皇太女剛出事的那日,當著自己的面,陸蝶卿被人帶走,自己卻沒幫上任何忙。
事後還害怕惹事上身,而只暗地裡打探消息,她就覺得無顏面對陸蝶卿。
尤其是在知道了,陸蝶卿後來去了彩雲書院。
她愈發覺得,從閃國來的這小質子,便像是淪落到山谷里的鳳凰,終於回到了應有的位置。
比起自己,陸蝶卿已經宛若天上明月,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她已經不敢把對方當成好友。
何況…這幾日也沒有見陸蝶卿再來藏書樓。
阿桑心中有失落,又有酸楚,還有愧疚。
尤其是今日被陸蝶卿撞上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還因為對方,才逃過一劫。
陸蝶卿溫柔看着她,輕聲道。
“有受傷嗎?”
阿桑捂住了有些紅腫的臉,搖了搖頭。
“沒事。沒受傷。”
“今日多謝你…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陸蝶卿對她越是友好,阿桑就越是無法面對自己。
她低着頭,匆匆走了,根本不敢讓陸蝶卿多看臉上的紅腫。
陸蝶卿怔住。
她看着阿桑的背影,手擡起,但又落了下去。
再次和阿桑見面,她能感覺到那種生疏,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擋在了她和阿桑之間。
她們不再像是在藏書樓,一起分享她娘做的餅時,那般輕鬆自在了。
為什麼?
陸蝶卿臉上浮現了悵惘和疑惑,她不明白阿桑為何排斥她了。
鄭雪寧一眼看出來小哭包在想什麼:“你要接受,有些事情的變化,包括人。”
陸蝶卿自言自語着回答:“為什麼人會變呢?”
荷蓮以為在問自己,立刻輕聲道。
“回主子,人慢慢長大,自然就變了。一輩子那麽長,春夏秋冬數不清多少個,天地在變,滄海桑田也慢慢變,人怎麼會不變呢。到老到死,說不清要經歷多少事兒,變是人之常情啊。”
她雖不知道陸蝶卿之前和阿桑的關係,但看新主子對那宮人這般關心,多少也能猜到,陸蝶卿的失落茫然,和阿桑方才的反應有關。
荷蓮反而看得很清楚。
阿桑看陸蝶卿的時候,眼神是帶距離感的。
人不敢過於靠近未知的,變得陌生,但又和自己不在一個圈子裡的人。
荷蓮說的很慢,是真心在開導陸蝶卿。
她和張嬤嬤一樣,都覺得皇太女能有陸蝶卿這樣的知心人,是一件好事。
皇太女身在最高的那個位置,平日里憂思過重,已經不會輕易相信旁人,自然也無法體會到真情。
但陸蝶卿這般簡單善良的姑娘,就像瑩瑩燭火,罩在燈籠里,不會灼傷人,但卻又能驅開黑暗。
反倒是能誤打誤撞撞開殿下的心房。
陸蝶卿坐回了轎子里,她覺得心心和荷蓮的話,自己好像聽懂了,但又沒聽懂。
“心心,你會變嗎?”
她忽然按住心口,茫然地問起小人偶。
鄭雪寧瞧着少女獃獃的模樣,緩緩道。
“怎麼變,你給我雕刻成什麼模樣,我就永遠在你身邊。”
——我就永遠在你身邊。
陸蝶卿心底的迷惘一掃而空,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
“對,我們永遠在一起。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