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年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麼說,他轉過身摟著我的肩頭,笑眯眯的說道。
“龍飛啊,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這點膽子怎麼發財?”
“我知道會被察覺,那咱們不是更應該在沒被察覺前,多撈點?”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何大年和何勇很像,一樣的狠、一樣的膽大,甚至於比起何勇,何大年更貪婪。
“大年哥我……我還不想死,這事我不乾了。”
何大年沒說話,隻是眯著眼看著我,你無法想象,一個人的眼睛可以眯成倒三角的狀態,像是野狼似的,凶狠又貪婪,看的你心裡發毛、後背直冒冷汗。
“好,我也不強人所難。”
“既然你不跟我混,那你繼續搬石頭。”
讓我奇怪的事,何大年沒有翻臉,隻是說了那麼兩句話,就邁步朝倉庫走了過去。
何大年一走,那些好像剛剛被硬生生堵在毛孔裡的冷汗全都下來了。
我哆嗦著,身上濕漉漉的,像是洗了個冷水澡。
過了好一會,我才緩過勁來,慌忙追了上去。
可我剛一走進倉庫,就看到何大年正提著木棍不要命的在打另外兩個搬石頭的搬運工。
何大年聽到了我的腳步聲,手上的動作微微停了一下,可隨後打的更用力更狠毒了起來。
那兩個搬運工被他打的趴在地上叫的跟殺豬似的,在倉庫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那麼刺眼。
“讓你們搬幾塊石頭都磨磨蹭蹭的,活膩歪了是吧?”
“趕緊的給老子爬起來繼續乾,今晚弄不完,都等著挨收拾。”
說這些話的時候何大年若有若無的看著我,我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冷汗再度冒了出來。
我不傻,怎麼看不出來,何大年這擺明了就是做給我看的。
“行了龍飛你也彆愣著了,趕緊的跟他們一起搬石頭。”
“對了,龍飛我記得你是簽了十年的合同是吧,那日子可還長著呢!”
說完何大年拍了拍我的肩頭轉身就走了,而我徹底僵在了原地。
眼前看到的,是兩個被何大年打的遍體鱗傷,卻依舊隻能強忍著傷痛,行屍走肉一般繼續搬著石頭的搬運工,耳畔回響的是何大年那一句‘十年,還早著呢。’
猛然間我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死死的捏住了,窒息一般的感覺席卷了全身,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拚命往外滲著冷汗。
後來我才知道,那種想喊喊不出來、想死死不了、甚至於想站起來,都沒力氣的感覺,叫做絕望。
何大年很清楚,單靠棍棒,絕對不可能讓我屈服,因為相比起挨打,我替何大年偷偷看石頭這件事被何勇知道,那是要完蛋的。
所以何大年才故意給我來了一處殺雞儆猴,他要我我知道,如果我不繼續替他做事,往後的日子裡他不僅可以肆無忌憚的用棍棒招呼我,我還要苟延殘喘的熬十年、整整十年。
“怎麼樣龍飛,考慮清楚了吧?”
“你是打算繼續當搬運工呢?還是跟著我做事?”
這個時候何大年那透著幾分玩味的聲音冷不丁的又在我耳畔響了起來。
我癱坐在地上,慢慢的轉過頭看著何大年,那個時候我臉色煞白、白得像是被抽乾了血的屍體。
我有選擇?
也許有人說你當然有,大不了當十年的搬運工唄?
可那真的是正確的選擇?並不見得。
良久,我看著何大年點了點頭,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的不一定對,可如果你連放手一搏的勇氣都沒有,那你注定一輩子隻能低著頭過日子。
“哈哈,早這樣不就好了。”
“今晚咱去瀟灑一圈,正好跟你商量點事。”
現實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推著我一步一步朝著鑒玉那條不歸路上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