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天子又嘆了一聲。
渚清從地上爬起來,恭謹地垂首站在一邊。
“你老實跟朕說說,朕是不是錯了啊。朕到了這時候,還想着讓老大順位繼儲位。小六的手段你也看到了,若立他為儲,他雖不像老二一般陰狠,但老大必然也會過得艱難,也難保小六不對老大動手……”
“天子從來不會有錯,是大皇子辜負了天子的美意。大皇子從來不知,您看重的就是大皇子的敦厚。”渚清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老大要自尋死路,可朕也得給他兜出一條生路來。”天子坐正:“宣旨下去,褫奪大皇子太子之位,讓他以皇子的身份好好在蜀地待着。皇後教導皇子無能,即刻起便廢了後,送與蜀地陪伴大皇子,兩人皆不可出蜀地一步,直到百年。”
將老大永世困於蜀地,只要老大不再刻意惹事,性命便保住了。
頓了頓,天子又加了句:“再宣朕的口諭——老大你最好縮起腦袋來活,莫說再惹是生非,便是露了一絲狂妄,到那時候,歸了天的朕可保不住你了。”
“再宣小六進來,朕要囑咐他幾句話。”
渚清低低地應了聲是,眼圈紅着。
天子偏過頭,揮着手:“去吧,莫哭了。也是朕錯信了抱朴子,求什麼長生呢,成什麼仙啊!齊王妃救了朕,讓朕多活了一年。那麼朕就趁着這點時間,多做點事吧。怎麼樣也不讓祖宗基業葬送在朕了手裡。”
當盛宇卿進來時,隨遷到瀘州的禮部官員已經將天子的旨意擬好,天子正照着往聖旨上寫上——有關於皇儲的廢立,必然要經過禮部。
更別說天子的聖旨,都是白話。
這種莊重的時刻,須得禮部官員來潤色。
天子見盛宇卿一身塵灰,白皙到發光的臉上也黑黢黢的,不由得露出幾分讚賞之意:“練兵去了?”
“正是。”
“坐吧。”天子隨手指了把座椅。
盛宇卿正襟危坐:“父王突然宣兒臣覲見,是有什麼事吩咐兒臣么?”
天子沒有回答,沉着心將聖旨寫完。
渚清將筆收好,恭謹地退下。
天子將聖旨舉在眼前,細細地再看了眼,隨後捲起,置在桌上。
一切做好,天子才看向盛宇卿。
“等急了吧?”
“父王知道兒臣不是急性子。”盛宇卿淡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