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
率先入眼的是輕浮城，可面前的場景和夜清輝以為的城中熱鬧並不一樣。
只見面前有一座巨大的圓台，圓台上跪着一個人。
那人已經稱得上慘不忍睹，衣服破敗不堪，頭髮更是沾滿泥土，好不狼狽，只可惜夜清輝看不清他的神色。
圓台周圍圍着一圈人，都是看熱鬧的人。
“早就說不要相信他了。”
“現在好了，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認識他真倒霉。”
……
周圍議論的聲音不斷，圓台上的人始終沒有動，彷彿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個情景。
夜清輝看着這一幕，心中瞬間百感交集起來，默默攥緊了手中的拳頭，眼中更是閃過些許怒意。
只可惜，這裡的幻境，他無法干預，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發生。
圓台上的人聽到周圍的議論聲，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彷彿早已習慣這些。
空中傳來渾厚的聲音，宣判他最後的死刑。
“你散播瘟疫，破壞輕浮城的秩序，當誅。”
“汝，可認？”
男人沉默幾秒，諷刺一笑，“你我究竟誰才是最該死的那個，我們都清楚。”
“這些廢話，還是不要說了。”
空中寂靜下來，幾秒後，一道閃電閃過，劈在男人身上，男人沒有躲避，直接迎上，最終化為灰燼消散。
與之不同的是，夜清輝這次看到了男人的神情。
他的面容上是不甘和不服輸，以及微微的得意，好像在說，審判他的那個人也終不會逃過因果，早晚會是和他一樣的結局。
男人消散後，圍觀的眾人都在拍手叫好。
夜清輝看着這諷刺的畫面，心中作嘔，聯想到塵滿霜也遭遇過，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如果這裡不是魘境，他定要好好教訓一番這裡的人。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要先解決魘境才是最重要的。
他剛才看到的絕對不是魘境的真正源頭，之中定然還有其他的東西。
剛思及此處，眼前的場景就變了，由原本的圓台審判變作了正常的城中場景。
哪怕如此，城中卻並不是正常的場景，只見街上各處都是倒在地上的人。
不止有老人，青年婦女，甚至孩子都有。
只一眼，夜清輝看出來這裡被傳染的瘟疫。
印象里，曾經有一場瘟疫被鬧的很嚴重，想來便是這一場了。
只是，他記得最後這場瘟疫是被解決了的。
掃視一眼這裡，餘光捕捉到方才在圓台上的那個人，當即決定不再思考之中的原因，擡腳跟上那個人。
而後，他看見那個人為了解決城中的瘟疫想了很多辦法，他翻閱古籍，翻山越嶺的找藥材，甚至用上自己的血。
到了最後，他幫城中人解決了瘟疫，卻被突然出現的人倒打一耙說瘟疫是他散布的。
男人試圖反抗，但無果，最終得了個消散的下場。
得知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夜清輝的心中百感交集。
最終，化作一聲嘆氣。
這世間，果然還是殘忍，多的還是是非不分的人。
下一秒，那人出現在他面前，問他。
“你說，我那麽做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應該多管閑事。”
就當他以為夜清輝會給他和他人一樣的答案的時候，便聽他道：“我並不這麼認為。”
男人驟然震驚，“你……”
夜清輝搖搖頭，很認真道：“如果我是你，在那種情況下，同樣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儘管這個選擇的背後很有可能是我無法承受的代價。”
每個人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總會做出相應的選擇。
夜清輝知道他在怕什麼，虛拍兩下他的肩，慢聲安慰他：“我們永遠批判不了當時的自己。”
“每件事之後的感悟並不一樣，用現在的我們去批判當時的自己，這是不可行的。”
人的閱歷永遠都是在增長的，每個時期的見解不同，做出的選擇不同。
或許，偶爾想起來還是會責怪當時的自己，可就算再來一次，以自己當時的閱歷和情況，依舊會是那個選擇。
所以，沒有什麼好責怪自己的。
正是有了那些傷痛，人才會不斷成長，擁有自己的鎧甲，從而變得強大。
男人大抵是被他的話觸動到，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良久後，還是選擇了釋然，“罷了。”
夜清輝打量他一番，下意識開口，“你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心愿嗎？”
男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可以嗎？”
夜清輝很自然的反問他，“只要你想，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