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總會亮,新的一日也必將不告而至,殘酷凌駕於眾人頭頂。
萬事在上天面前都不存在例外。
但總有悖於常理的那一面。
國安部統領五部十七局開國以來最年輕的正部級幹部,有着鐵血手腕的郁家家主,出仕十年以來未有過一天曠廢的郁總,失聯了。
若實說失聯,倒也有些不夠嚴謹,終歸郁子耀這等身份,他的形跡只要還在京中就固然不會成為一個牢靠的秘密,上至玉容山峰頂上那七人組,下至他自己的心腹,總是要有人對他的行蹤有所稔知,這才方可不至惹出亂子來。
所以這所謂‘失聯’這可怕的兩個字眼,針對的只是那起看不透迷障的騎牆者,再有便是現今仍躲在見不得光的旮旯里心存幻想企圖推翻郁家統馭的蛇鼠。
郁子耀把自己封鎖在郁公館,三天不曾踏出過房間一步。
合該慶幸的是當今京中海晏河清,放眼望去那一派染指着血色的繁華盛景實屬他郁子耀一個人的盛世,郁家手裡握着牢不可破地政治資本,成為他賴以狼子野心地不二倚仗,若然時光倒逝,換回當年風雨飄搖地‘戰時’,有這三天毫無作為的空白,就足以把郁家送上政敵磨刀霍霍地刀口上了。
異狀當先,身為郁子耀座下極近前的肱骨之臣,翟羽一分一毫都不敢鬆懈,打着十萬分的警惕指揮手下人馬固守國安,幾乎寸步不離地駐守在大門緊閉的郁公館內,親自保護着主君的安全。
對於翟羽而言,郁子耀的權勢和性命固然是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的最前提,他把一顆忠固之心揣在懷裡為郁家盡忠,這一點再過多少年亦不存在改變的可能。
只不外再忠再敬,他也始終是一個人,一個與郁子耀並無太大差別,有慾望有企圖,同時也擁有七情六慾的……偏執男人。
在他這顆萬年不渝的忠心上,也是有一塊未經權欲侵染的乾淨地方,那地方十幾年不變地固執的盛着一個名字,翟羽將他視作不可觸碰的寶物。
那是翟羽唯一且最後的一點私心。
那是孔理。
三天時間,七十二小時,能發生的事太多,能挽回的卻寥寥。
當郁子耀終於衣冠齊楚滿面陰沉地從他與郁彗的房間走出來那一刻,讓翟羽夜不能安,擔念不歇地那件事,它還是來了。
郁子耀密傳國安部治下最高權柄機構——國安政治保衛局現任局長趙柏喬。
當著翟羽的面,郁子耀當時下令趙柏喬,調出國安手中所掌握的一切有關顧家政商體系的暗幕,限制與顧家相關的企業代表們離境及出行,以政保局名義動用高級別警戒,增派人手二十四小時監視顧宅,最後他眼沉如潭波瀾不驚地對趙柏喬命令,封鎖九科,進行徹底清查。
所有相關人等,全數收押。
他的目的再明確不能,他要重掌局面,他要顧家萬劫不復,他要逼郁彗回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