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撫過腰間玉帶銙,感受着螭首紋路的起伏。
三次請奏不過例行公事,要緊的是禮部那群老學究何時能湊齊典章。
待星孛現於太微那日,這鋪天蓋地的準備都會化作泡影,而此刻越隆重的造勢,來日對父皇的打擊便越徹骨。
"擬個條陳送政事堂。"
太子突然將奏本合攏,驚起梁間棲燕,"着重寫明需集天下鴻儒共修封禪禮——尤其是江南那些藏着掖着的世家。"
......
鎏金步輦碾過獻春門青磚的縫隙,李承乾指尖摩挲着蘇蟬兒微涼的掌心。
遠處立政殿的鴟吻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檐角銅鈴被北風撥出細碎清響。
"這門檻石上的裂痕..."
蘇蟬兒絳色裙裾掃過殿前玉階,"還是當年妾侍奉娘娘煎藥時,葯爐傾覆燙出的紋路。"
李承乾目光掠過廊柱間的垂帷,恍惚看見十二歲的自己捧着《孝經》跪在榻前。
那時母後的沉香枕畔總放着柄玉如意,如今早隨葬昭陵。
"薛婕妤前日被父皇召去甘露殿抄經。"
他虛扶蘇蟬兒手腕,皂靴踏在殿前青磚上發出輕響。
三丈外的丹墀下,穿紫袍的小少年正領着個粉裙女童行禮,腰間的九環玉帶隨着動作叮噹作響。
"臣弟拜見皇兄。"
李治的聲音還帶着稚氣,身後的晉陽公主卻已繃著小臉學大人模樣。
李承乾忽然想起前世在史冊讀到的"雉奴",此刻不過是個校服都要掖三遍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