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侍者輕叩門扉,魚貫而入,坐在主陪位上的徐鵬飛頭髮抹得油光水滑,滿臉笑意地介紹道,“沈老,您舟車勞頓,今天這一席粗茶淡飯,權當接風了。”
“這是東臨紀新推出的山菌野菜宴,據說所有的原材料都是早上從山裡鮮采而來,從離土到下鍋,不會超過三個小時......”
坐於主賓位上的老者鶴髮童顏,銀須微顫,他一雙銳眼半闔,頗為倨傲地點了點頭,唇間帶了幾分笑意,“今天這菜色瞧着倒有新意,是花了心思的。”
不是老掉牙的鮑參翅肚,看着就膩味得很。
徐鵬飛神色一喜,就知道今天是來對了,人家沈老什麼好東西沒吃過,反而是這山野小菜,最能拿人心。
“來來,沈老您先動筷,奔波了一上午,肯定餓了。”
沈松山從善如流,輕輕提箸,先嘗了鄰近的幾道清炒,不過剛一入口,便立即微妙地眯起了眼睛。
“羊肚菌鹽重了三分,壓了鮮氣。”
“馬齒莧焯水稍過,可惜了幾許脆嫩。”
他又銜起一筷子嫩綠的柳芽兒,緩緩咀嚼了一會兒,這才嘆道,“調味雖粗,但這山貨......卻樣樣是極品啊。”
徐鵬飛默默挑了挑眉,忍不住揚起嘴角,以這老頭兒的挑剔,能給出這樣的評價,已經是難得了。
他剛要再搭句話,卻見青衣侍者又將一尊素坯砂鍋端上桌來,隨着雪白的蓋子緩緩掀開,一團白霧裹着渾厚的香氣轟然騰起。
鹹肉的陳醇,春筍的鮮甜,五花的葷香和百葉結的豆香,被滾燙的濃湯一激,竟似活物般在席間遊走,黏在鼻喉間久久不散。
眾人已被這香氣勾了魂魄,而沈松山手中茶盞“當”地一聲磕在桌面,喉結上下滾了兩滾,兩眼微眯,頓時射出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