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工作太忙,見一面都難,等好不容易見了,也都是問學習、問成績,要是聽到了她偶爾的小抱怨、小不滿,會嚴肅地告誡她不要為一些小事那麼情緒化。
久而久之,她就習慣遇到任何事都自己消化,不管好的壞的。
程幼雪看着周述,帶着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小心,問他:“我要是和你說些負面的東西,你不會很煩嗎?”
“不會。”周述十分鄭重地說。
得了這兩個字,程幼雪咬咬唇,和周述說了在學姐那裡受的委屈。
不說還好,一說也是越說越氣。
氣自己傻傻答應幫忙,也氣自己今天走時還不夠霸氣、不夠解恨,她該把工牌扔學姐桌上才對。
而說到學姐動不動就讓她去小組長那裡,小組長藉著工作名義笑嘻嘻“關懷”她時,她更是來火,恨不得一拳打歪小組長的臉!
程幼雪代入感極強,真還就把拳頭舉起來了,周述嚇了一跳,趕緊按住她的手。
“有針。”周述說,“換隻手打。”
程幼雪一頓,和周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個臉上還帶着“我今天非打破你的狗頭不可”,一個臉上全是“消消氣”。
兩人就這麼對望了五秒,又同時都笑了。
周述很自然地將程幼雪的手放下去,還用衣服蓋好,程幼雪也乖乖任他牽着。
“周述,你真是有些冷幽默。”程幼雪笑道,“我以前一點兒沒看出來。”
周述抓了抓耳後:“有嗎?”
程幼雪挑眉,霸道極了:“我說有就是有。”
“嗯。”周述點頭,”
有。”
輸液室里地方不大,但病人很多。
有家長陪孩子的,也有孩子陪老人的,各種交談聲和咳嗽聲混雜,程幼雪和周述偎在最邊上的角落,在這些聲音和人的遮掩下,說著他們的小話。
周述讓程幼雪最好不要再理會學姐,一是不值得,二也是這種人早晚會自己栽跟頭,不需要程幼雪費事。
但那個小組長……
程幼雪偷偷告訴周述,她無意間撞到好幾回小組長和一個女同事曖昧,可小組長是有未婚妻的。
像這種道德敗壞的渣男,她要匿名舉報。
周述一聽,說他來。
這樣就是萬一有什麼報復,也查不到程幼雪頭上。
兩人“密謀”完,顧筱琪在209寢室群里發消息,說是她和韓惜已經下課了,這就醫院來,接她回去。
程幼雪心裡暖暖的。
可暖的這一下,又叫她無端想起抱着福寶在懷裡時的感覺。
也是暖的。
才上升起來的心情又跌落下去,程幼雪垂下頭,問:“周述,你最近有想福寶嗎?”
“有。”他說。
寢室里,周述從圖書館借來的各種關於貓的書籍,他一本都還沒還。
每當看到那些書,周述都會恍惚福寶還在。
他從書上學來的知識等到了醫院看見福寶,就可以驗證一二。
可當他真翻開書,又會記起福寶不在了,他看再多的內容,福寶也不會回來了。
程幼雪吸了下鼻子,苦笑着說:“福寶走了後,我覺得我身邊都沒什麼好事了。你知道嗎?我遇到福寶的那天,我一直想不通的課後問題一下想通了。我就知道了,福寶是只幸運小貓。”
現在,福寶沒了。
雖然她們之間的相處也不過短短的一個月,但羈絆已經生成,這一個月里的許多畫面都烙印在程幼雪心裡,再難磨滅。
程幼雪甚至在幾天前還做夢夢見了福寶。
她夢到她和周述從水泥洞里把它救出來,它跳到他們身上蹭蹭他們,然後又跳到地上,懶洋洋地伸着懶腰,最後跑向了前面一望無際的綠草地上……
周述說:“我們都不會忘記福寶的。”
程幼雪點點頭:“你說的,這樣福寶就還一直都在。我信你。”
半小時後,顧筱琪和韓惜來了。
周述幫忙去取葯,顧筱琪和韓惜陪程幼雪。
顧筱琪說:“肯定是周三那天!我在宿舍吃麻辣燙,韓惜非嫌味兒大,讓我開窗通風。然後你洗完澡沒吹乾頭髮出來了,讓風給吹着了。”
韓惜冷笑:“那你說,麻辣燙味道大不大?”
“大。”顧筱琪說,“可它也香!”
“……”
程幼雪讓顧筱琪別亂聯想了。
她就是這段時間免疫力下降,吹不吹風的,都得感冒。
韓惜說:“還有你那個算不上實習的實習。要我說,別去了。咱們的那個學姐也沒怎麼拿我們當學妹看。”
“就是。”顧筱琪撇撇嘴,“聽說她以前在學生會的時候就愛搞各種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