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難得遇到公主打獵,霍去病就說道:“你帶我去拜見公主。”
“這……”騎奴頗有些猶豫,“公主吩咐,打獵的時候周圍都要嚴加把守,閑人勿入。”
“我是閑人嗎?”霍去病一瞪眼,那騎奴連忙點頭。
“小人這就帶君侯過去。”公主得罪不起,眼前這位更加得罪不起啊。
這邊正和平陽公主縱馬遊獵的衛青並不知道外甥正在找上門來,他在未央宮裡憋得久了,好容易放歸山林,哪裡不縱情歡樂的。
平陽公主封閉場地也是為了他——廢話,皇後跑出來女扮男裝打獵,被別人知道可還得了,不過眼前這位真的是衛子夫嗎?
公主看着衛青拍馬追逐一隻飛起的錦雞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平陽公主可以說看着衛子夫從小在侯府長大,出落成連天子都一見傾心的清麗美人的。雖然當時作為主人,她對於這些下人並沒有過多關注,但在她當時和衛子夫有限的接觸中,記得衛子夫一向溫婉,是不喜歡舞槍弄棒的呀——眼前這人要說是潑辣的衛少兒她還能信上幾分。
但衛子夫和自己偷偷溜出宮來,一路上在安車裡平陽公主仔細觀察過了,眼前這個人是如假包換的衛皇後,不存在假冒的可能——要是椒房殿里能混進一個假皇後,那兩宮衛尉的項上人頭怕是不想要了吧?
可是眼前這人的騎馬姿勢,卻令公主感到非常熟悉,一個塵封在歲月里的身影漸漸浮現……
渾然不知自己被懷疑被觀察的衛青還在饒有興緻地追逐那隻錦雞,它的羽毛五彩斑斕非常好看,剛好給三姐最小的那個公主做一把羽扇。衛青對付小男孩還可以,照看這些嬌滴滴的小女孩卻非常不拿手,前些天不知道怎的惹了小公主生氣,未免三姐換回來和女兒鬧矛盾,衛青這些天一直在想要準備個什麼禮物賠罪才好,這不——剛想瞌睡就有人送來的枕頭,就眼前這隻錦雞了,衛將軍非常志在必得。
其實衛青也沒有太胡鬧,他雖然提出要和公主一起遊獵南山,但對於騎射本領可是藏拙了不少,對着公主直說最近閑暇無聊和弟弟學了一些騎射的本領,只是將就着能騎馬和坐在靜止的馬上射箭而已。
不過他現在看左右沒人,心裡着急那隻錦雞要跑了,就偷偷從箭囊里抽出兩支羽箭,彎弓搭箭,一箭射中錦雞的脖子,一箭將旁邊竄出的一隻野兔也給獵了。
衛青高興地翻身下馬,去撿那兩樣獵物,又偷偷看了下周圍,見沒人注意,就把獵物塞入黑色的布袋子里,並沒有掛在馬鞍兩側,免得自己的獵物太多豐盛引人懷疑。
平陽駐馬躲在幾株樹木後面,默默地看了這一切,又看到衛青繼續翻身上馬,裝作騎術不精的樣子,繼續去周圍轉悠了,她不由得默默地攥緊了拳頭。
她早該知道的!為什麼連續幾次去長平侯府登門拜訪,那人總是一問三不知,她還以為衛青和劉徹鬥氣,順便連自己這個皇帝親姐姐也不待見了。為什麼剛才衛子夫的騎馬姿勢令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一個人可以隱藏自己的騎射水平,但卻改變不了微小的習慣動作。
平陽微微閉上了眼睛,她想起那年自己還是風華正茂的少婦,面容稚嫩的少年隨她出獵南山,在一幫大呼小叫的騎奴中,只有他一箭射中了那隻公主指名要的、飛得最遠的錦雞。
然後小小的少年一手縱着馬鞭,一手拎着錦雞,朝自己笑着說:“公主,是青獵到的錦雞。”
當時似乎有陽光照在少年俊秀的臉龐上,他稚氣的臉上有着一絲不屬於奴僕的意氣飛揚和
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銳氣,令公主看呆了一瞬。
“那個就是你那個被相面說要官至封侯的弟弟啊。”平陽轉頭朝着跟在自己身邊服侍的衛君儒說道,“可當真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