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噬心
暴雨傾盆,清平縣的青石板路被沖刷得泛起冷光,街邊商鋪緊閉,檐角銅鈴在風中碎成齏粉。鳳瑾的紅綾纏住客棧二樓的欄杆,垂眸望着雨中疾行的黑影——那些人的靴底沾着暗紅泥漿,分明是從城西亂葬崗方向而來。
「噬金堂在轉移煉屍原料。」應雪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身側,劍鋒挑起一片被雨水打濕的符紙,硃砂繪製的鎖魂咒已暈成血霧,「劉宅被燒後,他們換了據點。」
樓下大堂忽傳來瓷盞碎裂的脆響。王凡的摺扇抵住掌柜咽喉,翡翠扇骨里彈出的薄刃映着燭火:「同樣的迷魂茶下三次,當小爺是傻子?」掌柜的袖中匕首還未出鞘,宋知書的軟劍已纏上他腕骨,令牌「噹啷」墜地——竟是御前侍衛的腰牌。
「狗皇帝這是跟噬金堂徹底同流合污了,這手伸得夠長啊。」王凡一腳踹翻掌柜,綠袍下擺濺上茶漬,「連客棧掌柜都是眼線,這清平縣怕是早就被蛀空了。」他忽然摸出祥雲佩,玉佩在燭光下泛出詭異的血紋,指向東北角的城隍廟,「走,給小爺的玉佩認認路!」
四人冒雨掠向城隍廟時,暗巷中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應雪劍鋒劈開雨幕,斬斷從牆頭垂落的銀絲——十幾具纏着鎖鏈的屍傀正順牆爬行,心口青銅哨與劉宅煉屍場的如出一轍。鳳瑾的紅綾絞碎屍傀頭顱,腐血混着雨水淌進青磚縫,露出藏在屍身肋下的半張輿圖。
「是靈山地脈的支流圖!」宋知書用軟劍挑開濕透的絹布,玄鳥令壓在圖紙邊角,「噬金堂在清平縣地下挖了暗渠,想利用陣法直通靈山地脈眼。」他指尖劃過輿圖上硃砂標記的六處節點,「這些煉屍場的位置……在布陣。」
王凡的祥雲佩突然發燙,血紋如活物般游向城隍廟方向。廟門吱呀洞開,腐朽的供桌上竟擺着七盞青銅燈,燈油泛着熟悉的腥甜——是混了鳳血的屍油。應雪劍尖挑起燈芯,火光「騰」地躥起三尺高,映亮穹頂壁畫:浴火鳳凰被鐵鏈貫穿雙翼,地脈化作虯龍纏繞其身。
「噬金堂想用鳳血澆灌地脈,將靈山煉成活祭壇。」鳳瑾的金翎在壁畫上刮下一層金粉,露出底層暗紅的符咒,「這些是前朝禁術‘山河鎖’,需以三件至純之物為引——」她忽然轉頭看向王凡,「祥雲佩承王家血脈,玄鳥令染忠臣魂,至於第三件……」
暴雨中忽響起機括咬合的轟鳴。城隍像緩緩移位,露出下方幽深的暗道。數十具披甲屍傀湧出,鎧甲上赫然烙着北疆戍邊軍的狼頭徽記。宋知書軟劍震開屍傀的長矛,厲喝:「他們的鎧甲是新的!噬金堂在冒充戍邊軍轉移煉屍!」
王凡的摺扇劈開屍傀面甲,露出底下青白的麵皮:「何止冒充?這些分明是噬金堂用邊軍屍首煉的傀儡!」他忽然扯開屍傀衣襟,心口符咒與皇帝玉璽的龍紋分毫不差,「狗皇帝連陣亡將士都不放過!」
暗道深處傳來孩童啼哭。應雪劈開最後一名屍傀,劍鋒忽地滯住——竟然是阿沅!阿沅被鐵鏈鎖在祭壇中央,腕間系著串染血的青銅鈴。鳳瑾的紅綾捲住祭壇邊緣的機關樞紐,金翎擦着阿沅耳畔釘入石壁:「小雪,砍左側鎖鏈!」
應雪慌亂的收斂思緒,揮劍的剎那,暗道穹頂轟然塌陷。噬金堂護法從碎石中躍出,手中骨笛吹出刺耳鳴嘯——所有屍傀突然調轉方向撲向阿沅!宋知書甩出玄鳥令擊碎骨笛,王凡的摺扇薄刃割斷最後一條鎖鏈。鳳瑾接住墜落的阿沅,紅綾如瀑展開,絞碎撲來的屍傀。
「姐姐……」阿沅攥着應雪的衣襟,從懷中摸出塊染血的布片,「那些穿黑衣服的人,在井底畫了好多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