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下着,街上沒什麼人,徐清拿着扇子在屋檐下疾步行走,有個婆婆遙遙在自家窗戶裡頭看見她,忙推開門。
徐清見狀連忙上前,一手撐在門框,一手將一側的大門重新關上。
身後大雨瓢潑,檐下雨簾不斷,雨水飛濺間,徐清的背後霎那間濕了一片。
“怎麼了婆婆?”
“清清啊,聽說發洪水啦?”
徐妗徐清常出門在街上逛,江南富庶,街上人來人往,時常還會給搬東西的阿公阿婆搭把手,會給街邊跑鬧的小孩吃的,也會照顧生意相對來說沒那麼好的攤子。徐家公子小姐都沒有架子,百姓對他們也親切。
徐清對上婆婆憂心的面容,抿了抿唇,而後柔柔一笑,安撫道:“沒事的婆婆,爹爹和大哥三哥已經帶人在加固堤壩了,這幾日先不要出門,有什麼事情就去徐府找阿姐。”
婆婆瞧見了她束起的發,又見她的穿着,連忙抓着她的手,“你要去哪啊丫頭,你不會要去災地吧,清清啊,很危險的…”
徐清拍了拍婆婆抓着她的手,“放心婆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包從家裡帶出來的點心,遞給婆婆,“這個給淘兒,他念好久了呢。”
婆婆接過點心,讓她等着。
徐清站在門口,背後已經被雨打濕了一大片。
婆婆拿了把油紙傘遞給她,“要保護好自己啊丫頭,來,帶着傘別被淋濕了。”
徐清笑着接過傘,讓婆婆把門合上,待眼前的門關上了,徐清方拿着傘繼續往前走。
…
沈祁回到客棧時,聖旨仍未到,但聖上口諭已下達,昭告江南百姓,懷王靜王已趕往災地,物資糧草屆時隨聖旨一同到。
見沈祁回來了,沈瑜把手中的令牌遞給他,看着他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你怎麼了?”
沈祁接過令牌,抿了抿唇,“沒事,明日去災地。”
沈瑜見他不想多說他也不多問,只是在沈祁轉身後看見他束得高高的發尾變得錯落不齊,頓了頓,而後搭上他得肩,“你這頭髮怎麼成這樣了?”
沈祁瞥了他一眼,看懂了他眼裡的揶揄,而後不耐煩地把他手從肩上打落下去,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門。
看來是吃虧了。
沈瑜看着沈祁的背影笑得肩膀打顫,又不好笑出聲。
隨後轉念一想,沈祁都吃虧了,看來徐家確實不簡單,這又斂了笑。
…
徐清到達災地,特意避開了徐峰三人。
她走在難民之間,許是才失了家,大多數難民身上的衣裳尚可觀,但人們臉上的悲痛真切。
徐清走了幾步,看見一個小男孩拽着他母親的袖子喊餓,他的母親拿不出吃的,只得摸着孩子的腦袋沉沉地嘆氣。
徐清走向前打開包裹,拿出裡面的點心塞給小男孩,“你去分給小夥伴一起吃好嗎,姐姐這裡不夠多,只能先給你們墊一墊肚子。”
小男孩遲疑地接過點心,抬頭看着母親,見母親點頭了,高興地拿着點心去找夥伴。
徐清站起來,看着面前的女人,開口的聲音輕柔又帶着能安撫人心的力量,“別擔心,朝廷的糧草在路上了,朝廷還派了皇子前來賑災,待你們都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後也會開糧倉,會沒事的。”
她的聲音輕柔,卻讓在場的人都聽了清楚。
她同難民一同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到附近被水淹了的地方尋找被困者。
徐清前腳剛走,後腳沈祁沈瑜就到了。
沈祁騎在馬上,手中握着令牌高高舉起,昭示着他作為皇子的顯貴身份,“糧草不日便會到,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沈祁帶來的人一部分隨沈瑜去組織百姓撤離,另一部分隨沈祁去尋找遺漏的受困者。徐家開放糧倉,徐母和徐妗在那分發不多的糧食。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幾天過去後,水災得到控制,值得慶幸的是,沒有起瘟疫。接下來就是等朝廷的賑災糧食到以及重建堤壩的事情。
也是在這時,徐家大哥發現徐清偷跑出來了。
徐珵瞧了瞧徐澤難看的臉色,抬手安撫地拍了拍他大哥肩膀,“別生氣大哥,你也知道,真發了水災四妹妹不可能乖乖待在家裡的,估計也在這呢,我去找一找。”
待徐珵走後,徐澤才沉沉嘆出一口氣。
這已經是這幾天中徐清不知道第幾次躍到樹頂往下望,混濁的洪水中許多物件浮浮沉沉。
沒有人影,徐清剛慶幸地呼出一口氣,就遙遙地望見一個人正趴在浮木上漂流,身旁許多物件漂過,有的還會撞上他。